“臭小子，你没睡着吗？”宫老爷子等叶宁桑去厨房准备吃的了，才不满的教训宫赦，“早知道你醒了，我何苦那么小心翼翼的说话，一点都不知道心疼我这个病人。”
宫赦瞧见爷爷底气十足的教训他，悬在心里的大石头也落地了，嘴硬道：“爷爷，我亲生母亲死在面前都无动于衷，你觉得我会心疼人吗？”
“你！！？”宫老爷子脸色有些复杂，满腔的情绪最终化为了一声叹气。
他兀自摇头，“我就不该和你废话，你滚回去睡觉吧，我见到你就烦，马上就过年了，你不会说话就别说话，气死我，你就高兴了！”
“我不走，我还要吃馄饨呢！”宫赦口是心非。
爷俩平日就爱这么斗嘴，往往宫老爷子说十句，宫赦回一句就秒杀对方，噎的老爷子哑口无言面带愧疚与隐怒。
叶宁桑端着香喷喷的馄饨走进来，刚进门就发现氛围有点不对劲儿，猜到这两个又拌嘴了，而且很有可能又聊了什么敏感话题。
她眼观鼻鼻观心，先把宫老爷子那碗馄饨放在床头的小圆桌上，方便宫老爷子吃，随后才把宫赦的那一份放在罗汉床旁的茶桌上。
“叶宁桑，你不吃吗？”宫老爷子没话找话。
“我在小厨房吃过了。”叶宁桑实话实说，“老爷子适合吃软糯的，我把你那份多煮了煮，结果没把握好，煮烂了几个，就被我吃掉了。”
她有意聊点轻松的话题。
结果一直等宫老爷子吃完，宫赦也没再开口说话，气氛反而比之前还要冷肃几分。
“我吃饱了。”宫老爷子下逐客令，“你们也看到了我一点儿事儿没有，你们别守着我了，我睡不睡的着好另说呢！”
叶宁桑摇头，“我可不能走，老爷子，你是听医生的还是让医生听你的，考虑清楚喽。”
“你也想和那臭小子似得要挟我吗？”宫老爷子不满的问。
“我可不敢。”叶宁桑解释，“曼柔小姐和不祭都因为担心你，今天都住在回春园的客房。”
老爷子眼神睁大了一些，“真的？”
“我还能骗你不成？不信你问二爷。”叶宁桑将话题抛给了宫赦。
没曾想，宫赦却起身说道：“我去洗漱了。”
这下屋里只剩下了宫老爷子和叶宁桑，气氛不如之前那么冷，但也因为太过安静而显得尴尬。
“我这一病，吓坏他了吧？”宫老爷子忽然开口，“否则我开口和他玩笑几句，他就拿亲生母亲的死来怼我。”
“宫二爷他……他确实很在意您，只是他不会表达而已。”叶宁桑记得魏琛说过宫赦的亲生母亲是个疯女人，而且还在宫赦生日的那天当着他的面自杀了！
宫老爷子抬眸看了叶宁桑一眼，“你倒是挺有意思的，别人都巴不得离这个臭小子远点，你还替他解释这些。”
“不是替二爷说话，事实就是这样。”叶宁桑强调。
“哈哈。”宫老爷子笑了起来，“这就是我喜欢和你聊天的原因，其实我把宫赦养在身边十几年了，比你清楚他的脾气。”
叶宁桑点了点头，觉得方才是她多嘴解释了。
“这个臭小子命苦，当年亲生母亲是被迫怀上他的，我那个不成器的儿子白白辜负了对方，还怕我知晓这件事情，算计一番导致她入狱。”
宫老爷子的眼睛都模糊了起来，“即使知道她怀孕了，我那儿子还不肯放了她，愣是让宫赦生在监狱里，不见天日的母子过得无比艰辛，一日日的牢狱生活愣是将她逼疯了，以至于她将怨气都发泄在宫赦的身上。”
“你见过宫赦身上的陈年旧伤对不对？”宫老爷子拂去眼角的泪光，“魏琛和我说过这个，希望你别介意，宫赦从不会喝醉，除了生日那天。”
短暂的沉默之后，宫老爷子继续说道：“在谭龙区监狱里，没人会在意这对母子是如何生活的，只是拿钱办事，从不会短了吃穿用品，每次宫赦挨打这些人都冷眼旁观，只要打不死就成，否则没办法和宫家交代。”
“当年魏琛只是一个狱警，新人都会干最苦最累最不讨好的活儿，在监狱的禁闭室值勤，几乎隔几天就会遇到被打得鼻青脸肿的宫赦，次数多了自然会留意，有时会帮宫赦包扎伤口。”
一时之间，叶宁桑终于将魏琛曾吐槽的那些话串联了起来，周围的空气仿佛都在这一瞬间降到了冰点，她如同抛在冰冷的水中，四肢百骸都蔓延着一股寒意。
原来宫赦在谭龙区监狱待了整整八年，从出生就没有感受到一丝一毫的爱，若不是魏琛的出现，他或许会更加偏执孤僻。
“当年这个消息被瞒得滴水不漏，若不是魏琛冒死给我传递消息，我压根不知道宫赦的存在。”宫老爷子说话的语气一如既往的平稳，但叶宁桑却看到他的肩膀在微微颤抖。
“所以，老爷子才会将亲生儿子打断一条腿逐出家门，是为因为这件事情？”叶宁桑求证，她记得宫赦的父亲宫铭带着妻女在海外生活，从不敢踏进景城一步。
宫老爷子点了点头，他拭去眼角的泪，还想要说点什么，却被门外的脚步声惊动，赶紧缓和了一下情绪。
“臭小子怕是要回来了，他生而孤独，习惯了孤独，不代表他喜欢孤独，这么多年，除了魏琛，你是他愿意主动倾诉的第二个人，我希望你……”没等话说完，宫老爷子忽然咳嗽了起来。
叶宁桑赶紧翻开医疗包，“老爷子你刚缓和过来，不适合情绪大悲大喜，聊了这么久，你也躺下歇息吧，我会给你施针，让你很快入睡的。”
“恩，你帮我好好安抚一下宫赦，算我这个糟老头子拜托你帮忙了。”
宫老爷子轻声说道：“我活到这个岁数唯一放不下的就是宫赦，要不我早去黄泉找老伴儿了，我若是撒手人寰，只怕要留下他一个人面对一切，我要等他再强大一些才能行，免得等我咽了气，海外那个不孝子再——”
“你们聊什么呢，也让我听听。”宫赦推门进来，双手环抱在胸前，打量叶宁桑和宫老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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