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说秦经这些年被惯得不象话,其中有昌乐公主七分功劳,剩下两分便是秦孝恭的。这么一劝,便消停了。
只道,“英王府虽然老是被圣上打压,到底是堂堂王府。此事你便要说教,也万万不可露了痕迹,否则彼此颜面都难看。”
昌乐公主嘴上应了,心中却另有想法。
要说皇室中人,真是没什么节操。她虽是被儿子可能对宁芳这有夫之妇有了想法惊到了,但随即却又觉得无所谓起来。
不过是儿子想睡个女人,有什么大不了的?
再说宁芳嫁到英王府也是守活寡,如果能勾着她跟儿子成其好事,不也是帮她排解寂寞么?
就算有了孩子,都不怕麻烦。
反正父皇也不愿意英王府有后,如果这个种是自己儿子留下的,只怕永泰帝知道,还要夸奖她办得好呢。
至于程家,就更不必放在心上了。
昌乐公主觉得,父皇既然能控制程家这么多年,自然也能控制他们到死。所以她胆大包天的开始筹谋起,帮儿子勾引宁芳的事来。
还跟儿子说,“你的心事我尽知了,娶进门来是不可能,不过总得让你得偿所愿才是。”
秦经惊道,“你知道了?你真的知道了?”
昌乐公主神秘一笑,“自然。你是我生的,你身上有几根毛我能不知?谢家那丫头不过是个幌子,你想要的,是个你根本娶不得也碰不得的女人,可是也不是?”
秦经倏然一惊。
他,他还真是这么想的。若提出那个人的名字,也实在是太大逆不道了。
看他这表情,昌乐公主越发确定了。
“行了行了,多大点事儿呀!看把你吓得,小脸都快白了。回去老实呆着,这事儿且急不得,慢慢来吧。如今你二叔不是又想跟宁家结亲了么?我这做大嫂的,自然会去走动走动。”
秦经将信将疑,揣着满肚子鬼主意走了。
昌乐公主得意的笑笑,前脚打发人去送帖子,后脚就上英王府拜访去了。
宁芳很无奈。
除非是特别熟,或者是有急事的人家,否则哪有这样做客的道理?
好在她眼下招呼的客人懂事,赶紧告辞走了,给宁小王妃腾出空来,好招呼公主。
昌乐公主进来瞧见宁芳待客用的并不是女主人常用的小客厅,还挺不高兴的。
“怎么,我来了你就在这儿招呼我?是不欢迎么?亏我刚给你们家说了那么好门亲事。”
宁芳暗暗深呼吸,想着程岳上回教的,硬是堆起笑脸。
“不是这么回事,刚有客人来了。这不一接到公主的帖子,我就紧着把人打发走了。只是那边客厅还没收拾出来,只好委屈您在这里暂坐了。好在这屋子不大,放几个火盆倒是比别处更加暖和。来人,再给公主上份甜汤,也好甜甜您的嘴,少挑些我的毛病。”
要不怎么说,伸手不打笑脸人呢。
宁芳这么客气殷勤,昌乐公主再大的火气也消去大半。
再看这眉眼甜美的小姑娘,不自觉带入三分婆婆心态。且自家儿子还想占她便宜呢,心想这丫头就算得罪过她,到底是个好脾气,便给她些颜色也无妨。
于是昌乐公主便大度的表示,“行了,今儿就饶了你。只这样冷天,喝甜汤倒不如温一壶酒来。再配些上回你府上宴客的下酒菜,倒是极好。”
宁芳想着自己上回正经宴客,还是做寿的时候。那时天正热着,时鲜也多。如今这天冷风寒的,许多东西都下市了,昌乐公主要吃,她上哪儿弄去?
偏偏当主人的也不好意思拒绝,谁知鹭鸶却是微笑。
“那奴婢便去准备了。只公主想偏甜一点,还是偏辣一点?如今厨下新调了些好辣油,尝着倒是不错。且天冷了吃着去去寒气,也不怕上火。”
宴客时宁芳不可能分出三头六臂,盯着每个客人的喜好,但她身边的大丫鬟们就得留心。尤其是掌管膳食的鹭鸶,更是注意过每个客人的喜好,并在事后记了小本本的。
否则,王妃身边的贴身丫鬟哪有这么好当的?
昌乐公主喜道,“我不怕辣,你多放些!”
等着酒菜摆上来,宁芳略囧。
咳咳,原来昌乐公主竟是个酒坛子,兼边角余料爱好者。
所以端上来的全是些卤水猪舌耳朵,凤爪肥肠之流。
这些东西,平常都上不得富贵人家台面,也就是宁芳不怕丢脸,做了端到宴席上,偏偏还挺受欢迎。
别看那些达官贵人平日里高高在上,嫌弃这些下等人才吃的东西,但事实上只要把味道做好,大半人都是爱吃的。
但也仅限于在英王府吃了,象他们自家还是拉不下那个脸去做的。
昌乐公主一面筷子下得飞快,一面嘴上假假道,“如今城外许多百姓连饭都没得吃,咱们锦衣玉食的难免罪过,偶然吃些小菜,也算是同甘共苦了。”
宁芳感慨,到底是皇家的人脸皮厚,象这种话,她是无论如何说不出来的。
为了让王妃的宴席上档次,这些下水可不是外头卖的大陆货,而是太监何善精心炮制的精品。
所有卤水的汤底都是拿高汤熬出来的,里头的香料也是精益求精。
为了把这些卤味调得好吃,据宁芳所知,象凤爪都是提前高汤煮了又拿油炸过,再放到卤汁里浸出味儿来的。所以吃起来既软糯,又不至于绵烂,香辣入骨,滋味十足。
可就这一道菜的复杂程度,都够穷人吃几只鸡了。还好意思说同甘共苦,那宁芳也只能呵呵了。
喂饱了肚里馋虫,昌乐公主才有心情说起正事。
“王妃与谢探花乃是师兄妹相称,可知他家妹妹如何?”昌乐公主故作掩饰的一笑,“你别怪我爱打听,实在是我瞧着那姑娘不错,想替她保个媒呢。”
您这又打算祸害哪一个?
就知道她今日无事不登三宝殿,宁芳心中警铃大作,假意推托。
“润娘虽来过我这里几回,但也不算特别亲近。谢探花虽曾与我爹有师徒名份,到底未曾朝夕相处过。是谢探花念着旧情,才管我叫一声师妹。润娘的亲事,我却是管不得的。”
昌乐公主一副我就知道你会这么说的神情,“行啦,眼看咱们两家都要做亲家了,能有个痛快话么?那姑娘要是跟你不好,怎么能把身上首饰都交你府上来打?我虽没别的本事,但衣裳首饰还是略懂一二的。她那天头上戴的簪子,跟你手上戒指显然一个师傅打的,是你府上新来的匠户手艺吧?”
看宁芳摸着手上戒指,略有些不自然,昌乐公主越发得意。
“那崔老头原先也给我叫去打过首饰,所以他的手艺我认得。你府上挑了他,倒也有眼光。不过你手上戴的,还不是他最好的手艺。他打的最好的蝴蝶触须,还有花蕊,都是会颤的,在那尖尖缀上细碎宝石,灯下一闪,可好看呢!就是打得太慢了,那回我叫他打一套首饰,预备过寿时戴,足足打了小半年。只等我派人去,赏了一顿板子,他才赶了出来。往后对这些匠户,你可不要客气,就得时不时让人提着鞭子过去候着,才不偷懒呢。”
宁芳,再度无语了。
昌乐公主说的首饰,崔银匠早跟她说过,也表示要打一套年下敬献王妃。可宁芳看一看,就没让他弄。
那个工艺实在太复杂了,而且非常伤眼睛。
要赶着年下戴,崔银匠不知得熬多少夜,她又不是没首饰,哪里就非要那个不可?
于是虽拔了崔银匠足额的金银和珠宝,却并不催他,让他有空了慢慢做,倒是先给谢润娘把嫁妆打起来才是。
只没想到,被昌乐公主看出来了。
此时再否认显然不大好,但宁芳也不肯轻易承认,只是套她的话,“我也是看润娘初来京城,人生地不熟的,照应些罢了。实没那么亲近,不过若公主有意替她牵牵红线,我倒是可以转达一二。”
昌乐公主本是托词,哪有合适的对象?
信口胡诌道,“也不是我家孩子,是亲戚家的孩子。为人也是极上进有礼貌的,必不至于亏待了谢家姑娘。”
宁芳一听这话,就觉得假。继续按照程岳教的,套她的话,“那敢情好。不知是寿宁侯府哪边的亲戚?”
昌乐公主道,“此事也只是我心中想着,并没有跟人家说。若谢家姑娘没订亲,那回头我就好跟人开口了。”
这是没准备,还是另有打算?
宁芳微笑客套,“公主费心了。”
昌乐公主忽地话题一转,“我这算得了什么?只是有时想想,我倒替王妃可惜。这年纪轻轻,怎么就……”
宁芳佯装天真的追问,“我挺好的呀!有什么可惜的?”
昌乐公主掩袖道,“你这傻孩子,还没开窍呢,哪里知道成亲的好处?白白蹉跎了岁月,辜负了这样大好年华。”
宁芳略听出些意思来,恶心得差点没吐出来。
大家又不是很熟,这样话,是能在别人家说的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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