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秦孝弘就打发秦缙,亲自上英王府回了个礼。
戴良齐瑞华虽是宁家亲戚,但沾着宁小王妃,也可以说是程家亲戚。而昌乐公主已经派人提了亲,便不好让儿子直接上宁家的门,就走了条曲线。
当然嘴上还得说是想请教下京城大才子,程岳学问,但主要目的是向人家显摆一下他的好儿子。顺便代秦孝弘这个做家长的约一下,如果双方都有意。等他病好,会亲自上门拜访。
这才象个正经求亲的样子。
宁芳瞧此,才气顺了些。等程岳见人时,她在纱屏后面,也看到了秦缙真人,对这门亲事,也实在是抗拒不起来了。
如果说宁萱从前就吃亏在性子太柔顺上,宁芸比她也好不了一点。
这样的性子,要是遇到个不懂疼人的,实在是太吃亏,但秦缙分明不是。
长得儒雅清秀就不说了,谈吐谦和也不提了,他那性子是真好,未曾开口便挂着三分笑,就算对着下人,也是彬彬有礼。并且不是那种装出来的,而是骨子里就养成的习惯。
宁芳忽地觉得,昌乐公主那样跋扈,也未必没做好事。比如把这堂侄就调教得温文有礼,很适合拿来当女婿哎!
“王妃,秋姨娘来送点心了。”
百灵轻声提醒,宁芳微笑,让奕秋进来,站在旁边相看。宁家那边,是她打发人去送的消息,故此奕秋伺机来了。
她自不能生育,宁四娘便把自幼丧母的宁芸交她照管,这些年处得跟亲生一般,对宁芸的亲事,自然是百般上心。
先是担心昌乐公主以势压人,如今看秦缙人才出众,奕秋又是欢喜,又是担心。
“这样好的人物,咱们可是高攀了。纵眼下成了,也怕日后艰难。”
这一点,宁芳倒是跟骆姨娘观念一致。
“日子总是人过出来的,只要男方也同意,我看没什么不行。只三妹年纪小些,纵能定下,出嫁至少也得等她满了十五。”
奕秋越发伤感了,“王妃明年六月就满十五,三姑娘只比您小八个月呢。那说是后年,其实也就一年多的工夫了。”
这个,宁芳没法子劝解了。甚至,她自己都有些红了眼圈。
“可不是么?似乎昨儿还看她跟茵儿两个在金陵老家树下打桂花,做桂花糕呢,这怎么一晃都要嫁人了?想起来心里都疼得慌。”
孔雀想笑不敢笑。
这也就小一岁不到的妹妹,怎么王妃说起来倒跟自家晚辈似的?不过这老气横秋的口气,倒是与她家王爷十分相似。
还是奕秋先振作了起来,“若果然好亲事,就求王妃替我们三姑娘作主了。恕奴婢说句该打的话,老太太虽是长辈,但总得有您和王爷压着,这事情才办得稳妥。”
她虽舍不得宁芸,但更怕宁怀瑜瞎捣乱。所以有好亲事,还是愿意给宁芸先争取一番的。
宁芳点头,“我待芸儿便跟茵儿一样,她的事,我自会操心。不过如今是咱们相看了人家,人家只怕还要来相看芸儿的。你回去也跟老太太说一声,且安心等着吧。”
奕秋答应走了。
可听说这两边相互看对了眼,有一个人不乐意了。
寿宁侯府世子秦经,昌乐公主起名时,想儿子经天纬地的经,就算已经快二十了,啥正经事不干,在母亲面前,还是跟小时候一样任性。
“凭什么我的亲事没说好,就轮到阿缙了?母亲你有空管别人家儿子,怎就不管管我?”
昌乐公主笑道,“我当是什么大事,这也值得你醋?那宁家丫头一没有出身,二来相貌也只是堪称中上而已,这样的媳妇就算给你,你能相得中?”
秦经道,“不是相不相得中的问题,而是凭什么他有我没有?我还是嫡长孙呢,凭什么落在他后面?”
昌乐公主心里也急,却怕儿子不高兴,还得拿好话哄着他,“你要挑好的,自然就得耐心。放心,娘总会给你寻个好媳妇的。”
秦经不高兴道,“你多少年前就这么说了,可怎么挑了这么多年,也没见挑着一个?你也不必拿话哄我,我知道我名声不好,所以好人家的闺女都不肯许我。哪象阿缙啊,新科进士,自然一说一个准。当长辈的,可不就爱他这样的小子么?”
昌乐公主急道,“你听谁说的胡话?就凭咱家的门第,怎么可能寻不到好闺女?无非是你娘想挑个好的罢了。”
秦经冷笑,“既如此,也不必往外寻了,娘您把谢家三表妹说与我为妻可好?”
昌乐公主一下噎着了。
因两家是亲戚,打小就熟。谢三娘人才出众,家世又好,她早多少年前便想把她说给自己儿子为妻了,奈何谢太太咬死了就是不同意。
而谢家这样的门楣,连皇上想嫁个郡主,还得想些计策商量着来,真不是她一个公主能逼得起的。
于是秦经便撂下句话了,“您既说不来三表妹,那宁家姑娘纵不好,也得先挑给我才行,凭什么轮到阿缙头上?横竖我是不服。”
昌乐公主无奈,“这宁家门户委实低了些,你换一个,娘去替你筹谋。”
秦经便道,“那您要再反悔呢?”
昌乐公主道,“未必你还要你娘发个毒誓不行?说吧,你到底看上谁了?便是不能做妻,弄来给你做妾也行。”
秦经道,“那可是您说的,我现下还真看上一人。甭管您怎么办,把人给我弄到府里来就行。”
昌乐公主道,“说名字!不过先说好,若是谢大人王大人那样的门楣,你就别指望了,你娘也没那个本事。”
秦经道,“放心,我还不至于那么痴心妄想,我瞧中的是谢探花的妹妹。”
昌乐公主一惊,“哪个谢探花?”
秦经道,“自然是京城四大美人之首的谢云溪谢探花啊!他那妹子虽不如他,却也着实标致得很。且寒门子弟,没甚么根基。娘,您不会连这么个人也弄不来吧?那您这公主当得也太没劲了。”
昌乐公主给噎得竟是连反驳都不行了。
可谢云溪的妹妹,是那么好弄到手的么?
等晚上跟丈夫,寿宁侯秦孝恭一商量,泰孝恭也是连连摇头。
“别看小谢大人出身不高,着实辣手。如今在刑部历练了几年,为官处事越发狠辣老练了。我前儿出去应酬,听刑部尚书魏大人对他可是推崇备至,恨不得收为亲传弟子。还说他哪天若是致仕,接掌刑部大权的,非此子莫属。”
昌乐公主惊了,“魏大人平素最是专权霸道,居然这样看好他?”
秦孝恭道,“可见此子厉害了吧?老魏原本也想把自家女儿嫁他,可因是庶出,愣是没好意思开这个口。要说老魏在刑部快二十年了,什么样的狠角色没见过?偏偏这样顾忌着他,可见此子非池中之物了。我是觉得,这样的人就算不能交好,最好也万万不要得罪。你就算正经给儿子求亲,人家都未必答应。还想弄来做妾?做梦去吧!”
昌乐公主不悦道,“话也不能这么说,就算这位小谢大人再厉害,他妹子到底是庶出,又没他那份本事,日后不也要老老实实嫁人?况且你儿子如今非看上她了,这可怎么办?”
秦孝恭想了想,“要说知子莫若母。你细想想,你儿子象是一个会看上乡下丫头的人么?就算是,他何曾告到你我面前,还慎重其事的要求亲?”
昌乐公主再一琢磨,还真是。
秦经确实好色,却也薄情。一般在外面遇到合心意的美人,调戏完就算了。要么就弄上手,玩一阵子便扔,从来没有还没动手,就把名字报回家来的。
昌乐公主想不明白,秦孝恭却猜着几分。
“他大概是看上一个跟谢小姐有些关联,却又不好求娶的人了。所以才千方百计,想搭上关系。”
昌乐公主再一想,倏然变色,“他,他不会看上宁小王妃了吧?”
谢润娘初来京城,只跟宁家交好走动。如今宁家除了一个宁芸,不就剩下一个嫁到英王府的宁芳么?
且又是谢云溪的师妹,更加亲近一层。
再论相貌,宁芳确也生得比宁芸更好看些。笑容甜美亲切,兼之在宫中历练过几年,气质更佳。
加上又会玩又爱吃,就算昌乐公主这样挑剔,也不得不说。若秦经看上谢润娘有几分勉强,但说他看上宁芳,那就半点不违合了。
秦孝恭也觉得大概是这么回事,“这小子,也太混账了!不论如何,人家都已经是嫁了人的妇人了,他怎能动起这样主意?去把人叫来,看我不揍他一顿!”
昌乐公主护短,忙道,“他又没做什么,你打他干什么?若是闹开,便没事也给人说得有事了。到时你我的颜面还要不要了?”
看把丈夫劝住了,她又道,“要说这事也不能完全怪他,京中谁不知道,宁小王妃就算嫁了,还是处子。偏程家不知顾忌,把这样一块大肥肉放出来。成天不是办这个宴,就是办那个宴,让经儿这样的年轻男孩看了,岂有不眼馋的?你就是打了他,他心里还是记挂。不如我去慢慢开解开解他,等把他这念头打消,自然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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