屏风后没有人,却有几个小小的隔间,那是书阁给前来挑书的女客们留的,方才锦衣卫来得急,便有两拨女客躲避不及,待在里头咬破唇也不敢出声,恰好亲耳听了一出杀人的戏码,其中一人直至此时方坚持不住晕了过去,这才叫檀宁听到些动静。
屏风被踢到一旁,扶着小几勉强站立的女客真容显露,檀宁心中大震,眉目间的冷冽全数消散,怎地这般巧,他的真真竟在这里!今晨他亲自给她戴好的珠钗乱晃,身子摇摇欲坠,已被吓得眼乌珠黑沉,比那个晕过去的女客没好到哪儿。
一定是方才他杀人的狠厉吓着她了,檀宁顾不得许多,撩起衣袍大步冲过去将她抱入怀中,小心翼翼地叫了一声:“真真!”
这一声里的情意太过明显,一众锦衣卫皆看得目不转睛,乖乖,这就是那个叫他家大人神魂颠倒的小外室吗?
只是檀宁不叫还好,他一叫,容颜秀丽的少女似在配合他一般,身子软软便倒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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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所周知,锦衣卫副指挥使檀宁有个极宠爱的外室。
可无人知道池真真被檀宁从湘阳带回燕京前,两人正儿八经成了亲的,并非传言中的小可怜,但檀宁家中情形略有些复杂,一时半会儿她进不了檀家的门,便先养在了外面,生生从妻变成个连妾也不如的外室。
不知是否心中有愧,檀宁待池真真格外好,好到她天真地以为总有一日会被他家中接纳。
其实檀家的事虽曲折并非秘事,京中人都曾听过,他是忠诚伯府的嫡子,且是唯一的嫡子,可是忠诚伯死得早,继承爵位的却是檀宁的庶兄檀容,因为那时候,檀宁还是个五岁便失踪,生死不明尚未被唐桓大将军送回燕京的边城少年。
至于忠诚伯府其他几房的亲眷们,个个只是看戏,反正爵位落不到他们手中,而檀宁的外祖赵家也已没落,能替他说话的人不多,也没什么份量。
后来他回来了,可惜时间太晚,生母早已病逝了十年,前头那位伯爷把爵位传给庶长子后也离了世,一切尘埃落定,圣上不可能在他回来后,让檀容将爵位还给檀宁,一来此等大事非是儿戏,二来檀容承爵后娶的夫人身份矜贵,是今上亲姐姐茂宁长公主最疼爱的女儿安华,贵人们能看着皇家女儿府里生此变故?
当今圣上却着实有些怜惜檀宁,按说臣子的家事跟他并无关系,可他想到了先皇当年有过类似的经历,明明是皇后所出,但因后宫有位极得宠的皇贵妃,连带圣心也偏向那位所出的皇子。先皇自小在宫中不被重视,差点被人夺去太子之位,虽后来得登大宝,可是每每想起旧事难免失落。
总之,圣上把少年檀宁接到身边看顾了一些时日,再加上当时的长公主似乎对檀宁的出现极不痛快,若不是有圣上插手相护,檀宁能不能活到现还未可知。
如此一来,檀宁对圣上的忠心倒是百分百,他一点也不像在边关长大的粗糙汉子,继承了母族的好相貌,还有檀老伯爷的机敏,渐渐得了陛下的看重,谁不喜欢说话讨人喜欢,办差事漂亮的小辈?没错,圣上是将檀宁看作自己的子侄辈来看护,毕竟他的亲子侄中哪个也比不上檀宁办事妥帖。
所以,檀宁未成亲先养了个外室的事,圣上没说什么,旁人也不敢说什么,连长公主也按着女儿不让她出手整治池真真,实在是池真真的身份过于低微,不配叫人为难。
于是这一年,心大如池真真除了顶着个不太好听的名头,日子过得倒也舒心,尤其她被檀宁带回燕京时,还拖家带口——守寡的二婶和年幼的侄儿,连忠诚伯府的大门都没看上一眼,自然也不知有多少人暗中觊觎自己的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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