靖东,荚连山脉深处,一个巨大的山坳里。
此时山坳里一片寂静,密密麻麻的站着数以千计的修士。这些修士一个个面无表情笔直的站在原地,眼神呆滞,甚至蚊虫附在脸上也毫无反应。
在山坳正北面有一块巨大的落岩,岩石上盘膝坐着一个样貌看起来十七八岁的年轻人,这年轻人的脸色苍白中带着些不正常的灰暗,像是生了什么大病的模样。
和下面那些木头人一般一动不动的修士不一样,落岩上盘膝坐着的这个年轻人身上没有真气的波动就如普通人,但此时此刻却不停的用双手结着手印,同时嘴里念念有词。
时间从早上一直到下午日头偏西,这山坳里的人都还没散去。甚至各人连位置都没有挪一下。不过仔细看的话却也能发现这大半天来山坳里出现的不一样的地方。
一根根肉眼难辨的比发丝更细得多的暗红色丝线不知何时起出现在了每一个木头人一般站立不动的修士的头顶。视线往上看三五丈才会明显,因为一根根极细的丝线在半空中汇聚,远远看去犹如一股烟雾齐齐的偏向同一个方向,正北方的那块落岩。
落岩上的那个年轻人此时已经睁开的之前紧闭的双目,诡异的是这人瞳孔猩红不似常人,双手摆出一个古怪的手印之后便不再结印,但嘴里还是在不停的念着什么,又快又急让人听不真切。
最最惹眼的是则年轻人的双手上结的手印,就好像一块磁石,居然将“流动过来”的那些极细的丝线统统吸住,甚至扎紧如一根结实的绳索又像是一股猩红的水柱,无声无息的灌进手印中,消失在双手掌心位置。
就好像是,流进了这年轻人的身体?!
随着夜幕降临,接着月落日升,第二天日头再次出现的时候山坳里又有了新的变化。
首先是那些木头人般不动的修士,此时的他们已经与昨天发生了极大的变化,一个个气若游丝,身体枯槁如干柴,而他们头顶上冒出来的那根极细的丝线却非但没有消失反而变得更加粗壮,色泽更加鲜红。
其次就是那块落岩上的古怪年轻人了,仅仅一夜的时间他便从一个毫无真气波动的普通人变成了一个拥有极强气息和生机的玄海境五重修士!?甚至气息平稳丝毫没有起伏的不稳迹象。
沈浩两年从元丹境七重变成玄海境三重便已经被称为逆天机缘堪称奇迹了,可与山坳里这个年轻人比起来的话就完全不够看了,差得太远。
等到再大半天过去,黄昏将近时,山坳里的那些数以千计的修士已经没了生机,他们的肉身也开始出现彻底的崩溃,如干燥的砂砾,从头部开始溃散,肉眼可见的在一炷香的时间内彻底化为一堆灰白的沙子,以及散落的衣袍和鞋。
就在天黑前不久,巨大的山坳就好像障眼法一样突然变得空旷起来,唯有一人盘坐在一块巨大的落岩上,而再无别的人影。
只是地上那密密麻麻的沙堆和散落的衣袍似乎在表示这里曾经站满了人。
“呼......”
呼出一口浊气,落岩上的年轻人这才慢慢的站起来,活动了一下手脚,每每动作都似乎灌注着巨力,甚至伴随沉闷的风雷声响,端的是诡异吓人。
“可惜了,未能尽到全功。”年轻人嘀咕了一句,从落岩上缓缓飘下来,似乎准备离开。不过脚步刚要迈出去就立马收了回来。脸上的表情也是瞬间绷紧,再无之前闲庭信步般淡定了。
“叮!”如同银铃的清脆声响,似乎一下点亮了这山坳里已经昏暗的光线。接着这个脆响声不绝,很快放眼看去整个山坳犹如那天上星河的片段,悬空满是晶莹散发着暗红光芒的光点。
那些光点中间是一块长条的晶石,剔透,同样暗红,黑夜里如星河片段也像是一只只竖眼在齐齐的看着什么。也没人知道这些晶石是怎么突然出现的。
“咻咻......”
其中一些晶石突然开始聚拢,然后飞快的变成一个人型的样子,余下的继续漂浮在周围,形成一个合围的架势将中间的那名年轻人包在里面。
“果然是你!”那年轻人皱着眉头脸上表情凝重,眼中闪着怒火,对于出现在他面前的这些暗红晶体所聚拢成的人型似乎是老相识了。
“咔咔咔......呵呵,琅老大,上次一别有多久了呢?三千还是五千年?我这身躯重塑时一些无关紧要的记忆就有些模糊了,不知你可还记得?”那人型晶石开口人言,但声音刺耳,倒像是金属震颤的方式在发音。
“时间对于你我有何意义?记它做甚?倒是你这个忘恩负义的小人居然还敢出现在我面前?”
“小人?忘恩负义?呵呵,当年的种种琅老大自己心里清楚,你当时不也没安好心吗?不过是一番争夺罢了,我说一句两败俱伤应该没有错吧?
可惜啊,当时我也伤势严重,没有力气寻你,让你在枉死城安身立命藏了起来。后面我这边稳定之后可又再走不开了。心里时常念及琅老大,等的就是你我重逢的日子。
况且,琅老大虽然也恢复得不错,但以你现在这点魂魄和人偶的模样,说句不好听的,我可随手灭之,所以见你琅老大莫非还有什么忌讳不成?又岂有不敢?”
那年轻人冷哼一声,上下打量了对方片刻才道:“居然是气运之身!青赤,没想到你居然真的摸索出了凝聚气运的办法,更没想到你会用气运来重塑身躯。不过我很好奇,靖旧朝的气运就只有那么多,你又不可能尽都吸走总要留下几成维系,那白武呢?他愿意把好处都让给你?
还是说他已经被你杀了?”
晶石聚拢的人型哈哈笑道:“琅老大明知故问,白武若是在,我又岂能这么快重塑身躯到这个地步?
不过白武虽然被我赶走,但却还活着。琅老大也知道,那家伙虽然脑子不行,也无精通的本事,但所学庞杂,保命的手段实在难防。
不过琅老大若是想念白武的话也不是没有机会相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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