该不会是御膳房的吴千公公暴露了!
江云初回身,赶紧从柜子中找出了许澜送进宫的信,二话不说对上烛火烧得一干二净,直到确认灰烬之中,哪怕一个字也认不出,她才一副美梦被惊醒的模样,满脸不悦地走了出去。
皇后站在院子中央,灯笼摇曳的火光,将她脸上的表情衬得愈发狰狞可怕。
江云初睡眼惺忪,越走越近,皇后脸上狠辣,也愈发明显。
“十三夫人,太后宫中可住得还惯?”
竟是这事。
江云初虽想不明白究竟是何时暴露的身份,却也懒得再掩饰,她淡淡行了个礼:“给皇后娘娘请安,想必是妾身在您跟前走动少了,也难怪您现在才想起来。”
话音刚落,江云初便见苏景宁扶着太后,抬腿正要从屋中赶出。
今日境地,就算太后出来作保也没用了。
她赶紧给二人使去眼色,示意回避,才又看向皇后:“您现在是准备如何?将我关进大牢?”
众目睽睽之下,如此嚣张气焰,皇后脸气得一阵红,一阵白!
“来人,将人带回长乐宫!”她一声令下,守在远外的士兵,蜂拥而出,当即将她围在了中间。
江云初也不惧,只道:“皇后请客的阵仗未免太大,倒使得妾身不好拒绝了。”
说完,她挺直了上身抬脚走在了前头,而经过皇后的时候,一副「你不过我算计的一环」的自信眼神瞥过,大步而去!
“你!”
皇后立于原地,风中凌乱,憋了许久,也再未能憋出一句气势更强的话来。
愣怔的士兵,终究还是在宫道的转角,围上来钳住了江云初,皇后也砸着步子,急促赶来。
“娘娘,王爷的意思是要尽快将她处死,以免顶着靳炎太子后人的身份,四处作乱,夜长梦多!”
皇后不耐烦地挥了挥手:“近日宫中本就颇有微词,若是今夜刚将人带出寿康宫,当夜便处死,那就更没办法交代了。你让王爷莫要心慌,本宫心中有数。”
今夜死不了就好。
长乐宫与寿康宫隔得不远,江云初还来不及庆幸,转头便被扔进了长乐宫的柴房,一道锁将唯一的出口,死死地锁上了。
黑暗中,她站直了身子一动不动,正四处打量暗自盘算日后如何脱困,却突然瞧见柴房角落的矮窗,隐约有人头窜动!
和亲王派来的刺客?
江云初当即侧身,将身形掩在柴火的后头,又在暗中寻了根趁手的粗木棍拿在手中,静静瞧着窗外的动静。
她不动了,窗外的人影,却慌张起来。
“奇怪,方才瞧着像江红的身影,怎地眨眼就不见人了?”
“江红不是大皇子的侍妾,被太后带去寿康宫学规矩了吗?究竟犯了何事,竟被皇后娘娘如此大张旗鼓抓了回来?”
听着窗外小声的议论,江云初反应了过来!
她瞥了眼门外守着的士兵,尽力控制着脚下步子的动静,轻声挪到窗边:“是我是我,你们怎么来了?”
“哈!我就说我没看错吧!”大眼睛宫女兴奋地刚开口,便被一旁娃娃脸宫女捂住了嘴。
“士兵还在前头呢,小声些。”
大眼睛反应了过来,压低了声音又问江云初:“你之前是不是骗了我们?你根本不是大皇子殿下的眼前人!”
“亏得我们那夜如此照顾你,还指望你飞黄腾达后,能照拂我们姐妹三人呢!”一旁一直未开口说话的瘦削小个子宫女,也开口没好气道。
正愁没人传话,江云初顿时来了主意。
她故意板着脸,将气势拿捏得十足:“我堂堂中梁国长公主,当然有本事照拂你们!”
大眼睛与娃娃脸你看我,我又看你,最后拿不定主意,又齐齐看向小个子。
“你撒谎!”小个子涨红了脸,半天才憋出这三个字。
江云初回头瞧了瞧门边士兵,又转而更靠近了窗户:“不相信的话,你们去问太后,太后娘娘总不会骗你们罢?”
大眼睛眨巴着她单纯的眼眸,品出了些弦外之言:“你要我们去给太后传话?”
“我们有什么好处?”小个子警惕道。
江云初笃定道:“当下的好处,太后身边的苏才人定会给你们,而被本公主记了恩情,长远自不必多说。”
“可如今人人皆知寿康宫不好进出,我们又如何去传话?”大眼睛转头问小个子。
江云初当即抢话道:“去万福宫找淑妃,她定会帮你们。”
小个子的脸凑近了些,表情也愈发凝重:“若是见到太后,那您要我们说什么?”
江云初想了想,黑暗之中,掷地有声:“就说,我是靳炎太子后人这件事,也是时机让后宫众人,知晓了。”
“她真是公主!”大眼睛拉着小个子的胳膊,兴奋得差点蹦起来!
“住嘴!”
还好小个子是个冷静的,在士兵被惊动前,赶紧将二人拽走了。
转眼,四周再次恢复到了诡异的安静之中,仿佛什么都没来过。
倒春寒的夜晚,江云初蜷缩在柴房之中,格外难耐,好不容易等到天亮了,却没有想象中的温暖阳光照进柴房。
还好这几年,原主这副虚弱的身子也被她「折磨」得有了长进,虽是冻了一夜,身子泛着寒意颇为难受,她摸了摸额头,好歹没有在这关头病下,于是她挪着身子,重新选了个稍微暖和的地方,沉沉睡了过去。
直到一声尖锐的不满,将她的瞌睡全部赶走。
“藏了这么久的身份,竟在来我长乐宫的第二日,便闹得全宫知晓,也不知你好大的命数,还是寿康宫好深的算计!”
江云初缓缓抬头,柴房的门不知什么时候已经被打开,而皇后娘娘站在门外日头的阴影下,正居高临下目光不善地看着她。
她拍了拍身上的泥,缓缓站了起来:“多谢皇后娘娘邀请我到长乐宫小住。”
面对江云初这明晃晃的指鹿为马,皇后百口莫辩:“你!”
“如此,若是我死在您这,恐怕不好交代罢?”
“别以为本宫不敢!”
江云初像是没听见皇后的话,只缓慢走进了院中的阳光之中,闭眼沐浴了片刻,才稍觉缓过了些。
“您不是不敢,而是不能。”
她回头看向皇后,坦诚地笑了。
“这个房间,我不喜欢,还麻烦皇后娘娘替我换个干净的,再派些宫女到跟前,待我洗个热水澡再好好睡一觉后,再与您详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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