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现在孩子们都从贡院出来了,原定计划全部都往后拖了拖。
徐婉站起身,环住坐着的宗肇,轻声道:“没关系,拖几天的事,不要紧。”
宗肇靠在她腹部,疲惫地闭上了眼睛。
屋内。
老夫人一边擦眼泪,一边给宗文修让位置:“文修,你来喂你祖父喝药吧,我喂他喝不进。”
“好。”宗文修接过她手里的药碗,坐在了床榻前。
老侯爷面色苍白,五十多岁的年纪大病一场,虚弱得眼睛都睁不开。
宗文修很心疼,他朝床上的祖父轻声唤道:“祖父,你能听到我说话吗?我是文修,我回家了。”
老侯爷的睫毛眨了眨,似乎费力睁了下,但还是沉得睁不开。
宗文修继续说:“伯母跟我说,你病倒了,是因为太想我爹……其实我也很想爹,从小在贫民窟里时,好多人都有父亲,只有我没有,我就在心里偷偷想,他到底是个怎样的人。后来,你跟祖母找到我们的时候,虽然已经知道父亲不在了,但我一直悄悄观察你和祖母,想在你们身上找找父亲的影子。或许我没那么像父亲,可我觉得父与子之间是有传承的,父亲不在了还有我,我可以站在他的位置,孝敬娘、孝敬祖父和祖母。”
老侯爷的眼泪从眼角滑落,他费尽力气才睁开眼,看见了面前的孙儿。
这是宗焰唯一的孩子,他刚从贡院赶回来,哪怕已经擦过脸了,但身上还是风尘仆仆。
因为担心自己的祖父,回家就直接奔了过来。
“文修……”
“祖父。”宗文修学着父亲的性格,努力笑得开朗,他放下药碗,虚虚地趴下抱着祖父,劝说道,“还有我,还有我呢,你还有伯父和锦澄,你还有我们好多好多亲人在呢。”
老侯爷的胸腔在震动,他在哭。
老夫人在旁边也开始抹眼泪。
宗文修也没再多说话,就这么静静地陪着他,过了许久,老侯爷的情绪终于稳定下来,宗文修才坐起身,重新拿起药碗:“我来给祖父喂药吧,我娘从小就跟我说,生病了就要好好吃药,不然浪费的药会让我们少买很多粮食。”
老侯爷听着他絮絮叨叨地说话,目光一直放在他身上不移走。
这让宗文修挺高兴的,他学着弟弟心里开心嘴里就说出来的模样,跟着说:“祖父,你这样需要我,我也很开心,以后我每天都来喂你喝药行不行?”
“好。”老侯爷声音沙哑地应道。
喂药变得顺利了一点。
虽然喝了没几口又吐了,但第二次再喝药,就没再有反应了。
宗文修从托盘上拿了一碟蜜饯过来说:“药太苦了,祖父吃点蜜饯吧,锦澄以前喝药都是要吃蜜饯的,他说吃完蜜饯嘴巴就不会苦了。”
“好。”
老侯爷像个小孩一样,被宗文修照顾着喝药吃蜜饯,没多久就累得睡了过去。
老夫人松了一口气,轻声对他说:“好孩子,幸亏有你回来了。你祖父睡了,你也去休息吧,在贡院九天肯定没睡个好觉。”
宗文修摇着头回道:“祖母,我不累,贡院虽然苦了点,但我从小就没少吃苦,这点韧性还是有的,不过我身上太脏了,等我回去洗个澡换身衣服,再过来陪着祖父。哦对了,晚上我能不能跟祖父睡?我还从来没有跟他一起睡过,有点好奇。”
宗文修的好奇心其实没那么重,只是他担心祖父,想晚上也照看着祖父,但怕祖母觉得他辛苦不同意,才编出来这个理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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