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声称呼改的突然,带着诚意和试探砸下来,罗惊风觉得自己被击中心脏,久久不能平静。
“你……你叫我什么?”虽然嘴上总是说着外甥早晚得改口,但罗惊风心里清楚,这小倔驴说不会改就不会改。
他对锦澄的疼爱,根本不在乎锦澄叫不叫他舅舅,可当这一刻真的来临,罗惊风这才觉得,要,他太想要了,他想要舅甥和睦、亲密无间,他想要成为锦澄心中最重要、也最独一无二的亲人。
他们,本来就是亲舅甥。
“舅舅,我叫你舅舅。”宗锦澄扬着笑脸,诚意满满地说,“我们做舅甥啊,以后你送我的东西,我都收,我都吃都用都穿,再也不拒绝你。还有你要是想看我,随时都能来我家,或者我经常也来看你也行。”
罗惊风很心动。
舅甥亲情的诱惑让他动摇,人这一辈子毕生所求,不就是为了亲人吗?就像他当初那么拼命的往下爬,就是为了给三妹争口气,让她在宫中的日子过一些。
后来他只剩澄儿了,澄儿却对他误解重重,拒绝他的好意。现在只要他说一声好,他马上就能获得这一切,可是,澄儿长大一定会后悔的。
这孩子被宗家教得很好,可也过于善良了,一旦他的身世曝光,所有害太子的人都会转为来害他,甚至连太子都未必会容得下他。
罗惊风目光沉沉地望着他,退了一步说:“我只能答应你不会再进言废太子,但其他人要进言就不怪我了。”
宗锦澄面上一喜,但又很快按耐住激动,又补充了一句:“行,那你还得保证不让你手下的人去进言。”
不然罗惊风明着一套暗着一套,不就是在诓骗他吗?
“行,我保证。”罗惊风答应了。
宗锦澄又追加:“还得立字据,盖手印!”
罗惊风:“……”
他瞬间火大了:“我都答应你这么多了,还得给你立字据?还得盖手印?你审犯人呢?这都跟谁学的!”
宗锦澄张口就编:“书上讲的,你快写。”
只要罗惊风答应不再进言,其他人的进言都能被爹挡下来,那殿下的太子之位就能保住了。
“呵,”罗惊风去屋里书桌前找纸笔,还别扭地嘴硬道,“过来给你舅舅我磨墨,这个会不会干?”
“会会会,马上来!”宗锦澄平时也都是有顺子或者书童帮着磨墨,但是这么简单的事一学就会,他伸着爪子就开始干活。
罗惊风用的也是紫毫笔,那是用野兔项背上的毛制成,极为难得,但罗惊风的书桌上摆了一排,宗锦澄暗暗咂舌:果然好东西多。
他家只有三支紫毫笔,还是舞坊案后御赐的,他哥不舍得用,一直珍藏放着;何峥倒是用的勤,一年就用坏了;他的那支笔锋也开叉了,濒临换新的边缘。
“看中这些笔了?”罗惊风笑道,“想要就都带走。”
“啊?”宗锦澄懵了,“都带走?这很珍贵的。”
罗惊风笑呵呵地说:“对舅舅来说,这世上最珍贵的东西是你。其他奇珍异宝在我看来全是凡物,不论你想要什么,舅舅都可以给你捧来,任你选用。”
宗锦澄神色复杂,他真是理解不了罗惊风的这种感情,只因为血缘,就可以掏心掏肺对一个刚认识不久的人,简直匪夷所思。
“算了,”罗惊风又改口,“这些都旧了,我待会儿带你去库房挑选新的。”
宗锦澄:“……”真阔绰。
磨好墨后,罗惊风在纸上写下对他的两条承诺,随后在末尾写下自己的名字,宗锦澄积极地捧着印泥,好方便他盖手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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