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月初五,正是凰星祭天的日子。
“啊!”刺破耳膜的惨叫掠过水泄不通的人群,穿透高厚的红墙冲上云天。
“杀了她!杀了她!”围观的百姓激动的挥动起拳头呼喊。
黑压压的人群正前方,穿着火红色凤袍的女人被吊在上空。
叶舒晚脚下悬空,整个身体被强行绑在布满树刺的粗壮木桩之上。
她垂着头,手腕的环状疤痕张牙舞爪,墨黑的长发虚遮住她撕裂的嘴角,青紫的额头,隐约间能瞧出曾经温婉的面庞。
她无力地抬起沉重的眼皮,无声望向一个方向,视线模糊一片,拉出长长的光条。
“咣!”天空迎来一声巨响,团团黑云争先恐后袭来,狂风卷起散落一地的枯叶,白昼顷刻坠入黑暗。
“快!是时候将凰星祭天了!”人群某处一道甜润的嗓音催促道,语气异常兴奋。
叶舒晚默默的注视着一切,拉着血痕的嘴角牵起抹淡淡的笑容,她缓缓闭上眼睛,似乎一切都与她了不相干。
“轰!”一道天雷劈裂天空。
萧天泽眯了眯眼,断然举起手中斑红的铁剑刺入叶舒晚的心脏。
鲜血喷溅,四目相对,颗颗晶莹的血珠渗入红墙,隐匿其中。
叶舒晚意识渐渐涣散,眼前慢慢陷入一片黑暗……
……
“晚晚,晚晚,晚晚……”
叶舒晚只觉头痛欲裂,大脑像有千万条黑虫啃蚀寄生,她眉头紧皱,额间渗出密密麻麻的细汗。
“晚晚?你快醒醒,不要让我担心啊。”一阵阵炽热急促的呼吸喷洒上叶舒晚的脸颊。
眼皮好似有千斤重,叶舒晚眼睫颤动,吃力地睁眼,神色茫然。
萧天泽慌乱的面孔迎面撞入她的眼底,叶舒晚愣了,她不是已经死了?为什么还会看见这张恶心的嘴脸?
以前的欢喜褪去,如今只剩厌恶。
“晚晚,你终于醒了!”萧天泽见状欣喜的一把抓上她的手。
叶舒晚垂眸看了一眼,抬眼冷漠的左右打量遍他虚伪的嘴脸,剑身没入肉体的钝感仿佛还有余韵,她状似不经意地躲开。
叶舒晚侧头,神情平淡如水,余光悄无声息地观察四周的环境,大脑飞速运转。
落水?那岂不是……她确定凰星命格的那天!
叶舒晚瞳孔微震,难道她重生了!
她慌忙挽起袖子,手腕处肌肤光滑无物,没有丑陋的伤疤,什么也没有。
叶舒晚呼吸一下子急促起来,眼底难以自控地溢出水雾。
“姐姐,你落水后昏睡不醒,萧哥哥急坏了,一天一夜都没合眼。”柔腻的嗓音在另一侧适时插入。
叶舒月,虽是丞相府二小姐,却是个庶出,直接导致她的妒意,背着她与萧天泽勾结。
上辈子她傻傻信了他们,最后落得祭天的悲惨下场,他们用她的血当作垫脚石成就自己的贪婪,她恨毒了他们。
她整理好几近失控情绪,转头凝视二人,扯了扯唇角,“是吗?那还真是辛苦你了……萧哥哥。”
最后三个字被她咬的极重,恨意近乎破笼而出。
萧天泽满心满眼都是将成的计谋,半点儿没注意到叶舒晚异常的行为。
他眼角含笑朝叶舒晚伸出手,温柔开口,“晚晚,既然你醒了,那就快随我去见皇后娘娘吧,娘娘已经派过好几波人来问候了。”
问候?呵,真是笑话,上辈子被他们耍得团团转的自己更是个天大的笑话。
原来上辈子这么早就计划好了,从皇后莫名其妙的疼爱她,到萧天泽故意设计她落水,再由皇后借着关心的名头召她进宫,最终目的就是坐实她凰星的身份,让她替她去死。
凌国,有一个残忍的传统,每任皇后都要为祈求社稷江山的太平而祭天,但能坐上皇后宝座的岂非等闲之辈,背后的家族不会白白送她们去死,所以会寻找相似命格的替代品“凰星”。
上辈子的她就是其中之一,多亏了萧天泽和她那好妹妹的推波助澜。
叶舒晚心中冷笑,表面一切如常,“好啊,那快走吧,千万不要让娘娘久等了。”床榻之下,是她暴起青筋的拳头。
萧天泽、叶舒月、还有皇后……她一定要让这帮心安理得饮她血吃她肉的畜生血债血偿!
萧天泽等的迫不及待,早早备好了马车,叶舒晚一答应,他立刻马不停蹄地拉她出发。
马车平稳地驶入官道,车轮滚动,马蹄奔走。
叶舒晚撩起车帘,微风轻轻拂过她额前的碎发,她抬眸注视四周的高墙,不知在思索什么。
车宫门口停下,“晚晚,到了。”萧天泽从自己的车上下来,凑到叶舒晚车前。
“嗯。”她懒得应付,面无表情地应了声,径自下车掠过萧天泽跨过门槛。
“姐姐,进了宫可万万不可像在家里一样耍性子了。”叶舒月不知从哪冒了出来,站定萧天泽身侧‘好心’提点道。
叶舒晚挑了挑眉,双手环胸回过身,不屑地瞥了她一眼,“我堂堂相府嫡长女,什么时候轮得到你个庶妹来教导我了?”
“晚晚!月儿也是好心,你未免也太刻薄了!”没等叶舒月哭唧唧,萧天泽倒是抢先忍不住了。
这通指责要是放在以前的叶舒晚身上恐怕已经滑跪道歉了,现在她只是耸了耸肩,无所谓地抬步离去。
萧天泽下意识皱了皱眉,转头凝向叶舒月,两人皆在对方眼中看到了疑惑。
安华亭内鼓乐齐鸣,载歌载舞,皇后宴请百官女眷为三公主凌禾庆生。
皇后身着金丝凤袍端坐上位,上位者的姿态在她的身上展现的淋漓尽致。
“诸位既然来了就是给本宫和三殿下面子,不必拘束。”皇后对凌禾莞尔一笑,举起酒杯对着座下众人晃了晃,随即轻抿一口。
凌禾微微颔首,微笑举杯回礼。
这时一个宫女俯身凑近,小声道,“娘娘,您等的人到了。”
“嗯,很好。”皇后放下杯子点了点头,唇角笑意越发深了。
此时,叶舒晚恰巧迈进亭子,她抬眸望向上座的人,扬了下眉,福了福身,“臣女请皇后娘娘金安。”
“快过来快过来,让本宫好好瞧瞧,怎地好端端的还落水了呢?”眉头紧蹙,看起来对叶舒晚十分紧张。
“臣女无大碍,只是受了凉着了风寒。”叶舒晚站在原地,不疾不徐道。
她并不打算过去,因为按照上辈子的轨迹,即将会出现一个人,那人就是她扭转今天局面的“救命稻草。”
“太子殿下驾到!二皇子殿下驾到!四殿下驾到!”亭外的太监扯破嗓子尖声高喊。
想曹操曹操到,叶舒晚紧了紧身侧的拳头,暗下决心,能不能自救就看这把了!
叶舒晚蓦地转身,动作扬起的微风掀动裙摆飘起,她倏地展露笑颜,径直朝面前几位中的一位白衣男子奔去,“殿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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