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云絮也没想到陵州帝会突然翻脸,龙威在上,她下意识地缩了缩脖子,气势收敛了不少。
“臣弟多谢皇兄赐婚,皇兄的话,臣弟会谨记在心,绝不会辜负宸王妃。”
楚玄知拱手道谢,面上看不出一丝一毫的不满。
这在其他人眼中楚玄知就是个冤大头,那么好的家世和威望,明明是可以娶更好的姑娘,却要了一个弃妇。
而且宸王妃三个字就像是讽刺一样,另嫁他人却还要保留原来的称号。
这简直是闻所未闻。
若是一般人肯定会反抗,可楚玄知就好像没那回事似的。
几人心中满是嘲讽,这九皇叔算是彻底完了,坏了腿,连脑子也坏了,现在沦到任人宰割的地步了。
陵州帝看向了姜云絮,目光灼灼,等着她谢恩,姜云絮只好硬着头皮谢恩。
“臣妇多谢皇上赐婚。”
一场婚事尘埃落定。
陵州帝心情不错地说:“皇家许久没办什么喜事儿了,今儿又是喜上加喜,九皇弟这么多年孑然一身,也终于有了着落,来人,备酒!”
随着陵州帝的一声令下,大总管捧着托盘走了过来,上面有三只酒杯和一壶酒。
陵州帝拿过了酒壶倒了了三杯酒:“朕作为兄长,敬你们夫妇一杯,但愿你们二人能够琴瑟和鸣,恩爱两不疑。”
楚玄知侧过头看了眼姜云絮,眼眸微微动,也是仅仅一瞬间,就将内心的波澜给压下去了。
他抬手接过一杯酒:“臣弟多谢皇兄。”
一旁的姜云絮却觉得有些不妙,但在这么多人面前,她不能反驳陵州帝的意思,只能接过酒杯,一股若有似无的香气钻入鼻尖。
像是淡淡的百花香。
“这是百花酿,玄王殿下不宜饮酒,所以奴才特意准备了百花酿。”大总管特意解释了一句。
不说话还行,这一开口立即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纷纷看向了姜云絮。
“姜云絮,你莫不是以为这里有毒?”楚宥齐冷冷开口,他现在才是最开心的,毕竟他终于能够摆脱这丑八怪了。
姜云絮没好气斜了眼楚宥齐,这狗男人真该死!
“我不过是好奇罢了。”姜云絮抬手便将手中的百花酿一饮而尽。
可实际上,她气封丹田将那口酒一直压在嗓子眼。
楚宥齐见状哼哼,没再找茬。
而一旁的楚玄知举起了酒饮下,将酒杯轻轻的放在了托盘上,面色依旧温和如常。
陵州帝见状这才放了心,当场赐了一些珠宝首饰,还有两对玉如意,当做新婚贺礼。
与此同时,陵州帝还给楚宥齐和湘雅公主赐婚,并正式给了楚宥齐一个封号,齐王。
“儿臣叩谢父皇。”楚宥齐激动的谢恩。
在陵州帝的所有皇子中,有封号的王爷并不多,大都是以顺序排列。
要不是楚宥齐是娶了和亲公主,为了给湘雅颜面,陵州帝压根就不想册封。
陵州帝看着楚宥齐那一副得意洋洋的样子,心中越发的不喜起来,又对着穆皇后使了个眼色:“辛苦皇后为九皇弟和齐王准备婚事了。”
穆皇后屈膝:“皇上,臣妾领命。”
赐婚的事告一段落,姜云絮正要走,又被穆皇后派人给拦下了。
“宸王妃,娘娘有事找您。”
姜云絮呼吸一紧,想要见穆皇后的时候一次也见不着,不想见的时候,非拦着。
“是。”
跟着众人离开了议政殿,楚玄知忽然侧过头看了她一眼,唇角上扬,笑容竟有那么一瞬间让她觉得很灿烂?
再眨眼,楚玄知已经转过头了,坐在轮椅上被殷风推着渐行渐远。
姜云絮摸了摸鼻子,一定是自己看错了,她猜想此刻楚玄知一定很郁闷吧,平白无故和自己纠缠不清。
早知是这个结局,她一定不会激怒湘雅公主。
不知不觉到了凤仪宫,半路上她趁着身边人不备,将嗓子眼那杯酒吐在了手帕上,她暂时还没察觉这酒有什么异样,只是出于直觉,她才将这杯酒吐出去了。
穆皇后见着了她,摆手让所有人都退下,偌大的凤仪宫主殿上就剩下了两人。
“娘娘。”姜云絮弯腰行礼。
穆皇后抬手:“这里没有外人,先坐下吧。”
“是。”
姜云絮坐在一旁椅子上,她安静的垂眸,默默的等着上首开口。
只听着穆皇后一声接一声的叹气,似是百般无奈,她就是将装聋作哑贯彻到底。
最终穆皇后将茶杯重重的放在了桌子上,沉声说:“姜云絮,你胆子也太大了。”
她愕然抬头,一脸疑惑的看着穆皇后。
“赏花宴上你竟算计了姜天昊跟凤贵人,凤贵人醒来之后便指认了你。”
紧接着穆皇后从袖子里掏出一枚银簪子放在桌子上,姜云絮很快就认出来了,这是她前阵子丢失了那枚,因为是银簪,所以丢了也没心疼,更没当回事。
姜云絮绞尽脑汁在想,她这些天入宫,穿的都是朝服,从未戴过银簪入宫。
可这支银簪又是怎么入宫的,还落入穆皇后手中了?
很快,姜云絮心里就有了个大胆的猜测,这是京兆尹那天带走她,锦衣卫从屋子里搜寻的。
她甚至能察觉的出来,穆皇后找自己是为了什么。
十有八九就是为了那枚免死金牌来的!
陵州帝和穆皇后夫妻档唱双簧呢,一个给一个在背后要回去。
果不其然,穆皇后说:“你这样太胆大包天了,本宫决定收回玉佩和金牌。”
玉佩已经给了老嬷嬷了,现在就剩下金牌了,陵州帝是不会让她带着金牌嫁给楚玄知的。
有这么一瞬间,姜云絮忽然觉得陵州帝过于卑鄙了,利用自己算计了姜宰相,又翻脸不认人了。
果然最是无情帝王家,伴君如伴虎,这话一点都不假。
姜云絮深吸口气跪在了地上,她诚惶诚恐的朝着穆皇后磕头:“皇后,不是臣妇不给您,实在是无法交给您。”
“怎么,那枚金牌被你卖了?”
姜云絮爱财如命,穆皇后第一个想的就是拿金牌换银子了,正当她气愤的要破口大骂时,姜云絮惨兮兮的说:“不是,金牌丢了,连同臣妇的小侄儿一块丢了,臣妇找遍了整个玲珑苑也没找到。”
“丢了?”穆皇后忽然拔高了声音,半信半疑的看着她,没好气的问:“此事为何不早说?”
“娘娘,臣妇前些天日日来宫求见,可是您犯了旧疾,臣妇见不着您。”
姜云絮一脸无辜,她临场发挥的编辑能力是越来越强了,自己都快佩服自己了。
穆皇后语噎,前几天的确是没有见姜云絮,她是不想沾染麻烦。
“娘娘,臣妇的小侄儿至今生死不明,求您开恩救救他吧,他还不足三岁啊。”
姜云絮哽咽哭着给穆皇后磕头,一把鼻涕一把眼泪,哭的那叫一个狼狈。
穆皇后心里提着口气,语气沉着:“你弄丢了金牌,此事事关重大,你要想法子将金牌找回来,至于你的小侄儿,上报给京兆尹,定会协助你找回来。”
金牌的事,是私底下赐的,如今又要收回,对于皇家颜面有损,所以这事儿不能声张。
穆皇后以为姜云絮不懂,吓唬一下,可姜云絮心里跟明镜似的,只是嘴上装傻。
“你既要嫁给楚玄知了,也不能顶着这幅尊荣,你还打算隐瞒到什么时候?”
穆皇后是看过姜云絮真正容貌的,但此事,她还没有和陵州帝提及过。
当时只是觉得小事一桩没必要主动提,也就没放在心上,如今再提,反而显得她故意隐瞒似的。
再说穆皇后也不是什么话都和陵州帝说的。
姜云絮往前一步,摸了摸脸:“臣妇的脸之前是损坏过,但臣妇自私底下调配了药方子敷脸,所以很快就好了,而且臣妇还有美容养颜的配方,保准让人容光焕发。”
穆皇后警惕的看了眼姜云絮。
“娘娘也才三十出头,虽比不上刚入宫的小姑娘,但也有一番韵味,娘娘有所不知,庆王妃的身子就是臣妇调理的,若要再怀上子嗣,也并非难事。”
这些话每一个字都戳到了穆皇后的心坎上,她的年纪的确不大,只是经常打扮的老气横秋,端庄典雅的端着身份,陵州帝对她敬重有余,却少了几分恩爱。
没有哪个女人不渴望被丈夫宠爱,即便是一国之母也不例外。
穆皇后是见过姜云絮本事的,她清了清嗓子:“无功不受禄,你又有什么打算?”
“臣妇只有一个请求,救救臣妇的小侄儿。”姜云絮一脸严肃。
“就这?”
姜云絮点头:“京兆尹根本不会帮着臣妇,臣妇在外面得罪的人太多了,就连锦衣卫都不是对手,臣妇手下并无可用之人。”
穆皇后稍加考虑之后便说:“本宫会派人给穆家传个消息,让穆家帮衬你找人。”
话落,姜云絮再次磕头谢恩,每一下都是重重的,现在她和皇后之间并没有冲突,再加上还小太子的病等着她医治,所以她暂时可以相信穆皇后会护着她。
姜云絮也不藏着掖着,立即将美容养颜的配方写下来,又给穆皇后诊脉。
“娘娘常年郁结于心,导致经血不足,已经大半年未至,现在要紧的就是调养。”
她飞快的写下了一副药方和食谱。
穆皇后情绪有些激动的问:“本宫真的能再遇喜吗?”
她总觉得膝下空荡荡的,就算是有太子傍身,可小太子身体太弱了,为了以防万一,必须再有个孩子,是男是女都无所谓。
“当然可以,只是时间长短罢了。”
每个人的体质是不一样的,穆皇后的身子根本就没有庆王妃严重。
所以怀上孩子并不难。
穆皇后作为回报,对着姜云絮招招手,低声在她耳边说了几句话。
听过之后,气的姜云絮在心里破口大骂,这狗皇帝太狗了,果然是在百花酿中下了药。
一种无色无味令人极难察觉的蛊,姜云絮那一杯倒还好,不会致命,也没什么副作用。
只是楚玄知那杯下了子蛊,一旦俩个人相结合,楚玄知就会毒发而亡。
“娘娘可否告知解蛊之法?”姜云絮单纯又真诚的冲着穆皇后眨眨眼。
穆皇后摇摇头,拉开了些距离,一只手拿着帕子轻轻的擦唇边:“时辰不早了,你该回去了。”
见问不出什么,姜云絮有些失望的行礼,临走前,或许是穆皇后良心发现,她提了一句:“豫南有个养蛊之人,姓裴。”
姜云絮身形一顿,拱手道谢后转身离开,从皇宫出来,她才感觉压抑的心情得到了些释放。
刚喘了口气,姜云絮就看见了一辆奢华的马车上露出了湘雅公主的脸。
“晦气!”
本不想理会,湘雅公主却是故意在等着她,出口刺激:“宸王妃准备去哪,你现在已经无家可归了,齐王府不是你的归宿,姜宰相府正在办丧事,更是不待见你,总不能你提前厚着脸皮去了玄王府吧?”
要不是她提醒,姜云絮险些忘了这件事。
姜云絮斜了眼湘雅公主,冷冷一笑:“全京城那么多王爷,个个都比楚宥齐优秀,偏偏你眼瞎了,挑了这么个混账东西。”
“你敢诋毁齐王?”湘雅公主怒了。
姜云絮丝毫不惧,又问:“你还没嫁过去呢,就这么急着帮人家说话,就算我离开齐王府了,那又如何,一年之后,我姐姐姜嫣儿从云昭寺回来,那才是齐王的心尖尖,宰相府嫡长女,比你漂亮聪慧多了,我倒要看看你是怎么失宠的!”
添堵,她也会!
不就是戳心窝子么。
湘雅公主蹙眉,她还是第一次听说姜嫣儿的名字,转过头问侍女:“有这个人吗?”
侍女摇头,她也才来京城哪知这些。
姜云絮见状倒是毫不留情的骂了一句蠢货!
气的湘雅公主捏紧了拳,转身回了马车内,她还听见了一句:“还不快给本公主去查姜嫣儿到底是什么人!”
姜云絮耸耸肩看着那辆奢侈的马车飞快的走远,她忽然想起了陵州帝赐给她的宅子,于是对着红俏说:“咱们今儿就搬去前门那座大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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