掖庭令曹喜最擅记人,在宫内太监若想立足,最重要的就是有察言观色的本事,
只一眼,曹喜就看出了淳于衍是义妁的宫女,
“是,曹贵人。”
淳于衍也学着唤曹贵人,但心里却腻烦得很,尤其是看到苏文前倨后恭的样子,这群大人物都这样,眼里看不见比自己弱小的人,唯独娘娘不一样....
“你来少府是为了何事啊?”
曹喜满面笑容,天然就给人一种亲近感,淳于衍如实答道,
“娘娘要我来入薄籍。”
“哦?”曹喜不动声色的看了苏文一眼,不知是对谁说呢,“我记得你是今年八月入宫,现在都还没入籍呢?”
曹喜想到义妁只有女儿,还没有儿子,皇后娘娘脚边不缺人,二皇子的阿母赵娘娘性格又太孤僻,刚生了小皇子的舒美人才是宫中红人,不知道多少人想往上贴呢,
若是舒美人的宫女,曹喜定然热心,现在仅是不冷不热道,
“苏文,你快些替人入籍。”
“是,曹贵人。”
苏文大气都不敢喘,掖庭令曹喜嗯了一声,又朝淳于衍笑了笑,转身走入官署内。
苏文又变了张脸,冷眼看向淳于衍,
“算你运气好,入籍之后,你可月月领饷,你年后再来吧。”
见淳于衍不动,苏文皱眉道,
“你还站在这干什么?”
淳于衍鼓起勇气看向苏文,
“自入籍后,当天就可领本月钱,何故叫我年后再来?”
闻言,苏文被气笑了,
“到底是乡下来的,不知你是真不懂规矩,还是装作不懂,第一个月入籍的例钱要给我上供,我难不成白给你带进宫内了?一点好处都捞不到?”
“你!”淳于衍咬牙,双眼通红,恨道,“你不是对我!”
想到苏文对自己做过的事情,淳于衍恨不得亲手杀了苏文,
“呵呵,”苏文再懒得和淳于衍废话,尖声道,“你要不服,去找陛下告状吧。”
淳于衍没想到苏文竟敢如此胆大包天,却不知,在宫内,这些事都太正常不过,只要是有人事操作空间的事,就一定有另一套规矩。
别说是对小小的宫女,这群人连皇帝都敢欺瞒,
汉元帝时,后宫的妃子实在太多,皇帝都认不过来了,元帝便想出一招,让画工去把每一个妃子的长相都画在册上,他方便翻阅,
后宫妃子知道后纷纷贿赂画工,多则十万,少则五万,希望画工能将他们画的好看些,好叫陛下临幸,独王嫱不肯贿赂,
等到匈奴与汉和亲时,元帝按画册翻阅,想找个最普通的,去与匈奴和亲,稳定边境,就翻到了王昭君,将王昭君召到圣前时,元帝惊为天人,
昭君为后宫之最,元帝后悔选了王昭君出塞,但为时已晚,最后只能将怒火发泄在画工身上,将画工弃市。
苏文冷哼一声,甩手便走,淳于衍死死盯着其背影,眼中闪出熊熊恨意。
..........
洛阳 郡驿
西汉的驿站,多是为往来官商提供歇脚的地方,还负责餐饮换马,
刘据继位以来,更是大力发展驿站,除路站外,另加了水站,总数也多了三成不止,这在刘据看来,还远远不够,
元朝因何而富,就是有着元朝其他朝代的水站赤站,驿站数千,整个国内四通八达,不仅有利于经济发展,更是有助于中央统治。
汉初驿站较为简陋,发展到这几年,在刘据的积极推动下,与古装电视剧里看到的客栈,也大差不差了。
霍能和霍显父女,就是在此处驿站落脚,霍显坐在一楼角落,正吃着驿站准备的脱粟饭,
“就吃这个?这可是驿站内最不值钱的饭,站内也不是没有肉吃,是买不起,还是不舍得买啊?”
一位高大又充满贵气的中年男子盘腿坐下,两鬓黑白交杂,其身上穿的材质,就连霍显都看不出,
霍显察觉到一股极危险的气息,
像是择人而噬的....龙?
霍相缩了缩身子,她怎么可能买不起肉吃,只不过,驿站内鱼龙混杂,有不少官员也在此处落脚,自家只是有些钱财,是最底层,出门在外,自然是能低调就尽量低调,
“去,给她点份肉吃。”
男子侧过头,对身后山羊胡子、类似仆从的男人说道,方才眼前的男人太耀眼,霍显没注意到这个仆从,这不看不要紧,一看,给霍显又是惊出一身冷汗,就连这仆从,都带着一股贵气!
家中那几个做官的长辈,久居人上,都没有这般气质!
他们到底是谁?!
霍显不敢轻易开口,只是被眼前男人看着,她就有被一眼看穿的感觉,她生怕再开口,现出巨大破绽!
男人托腮看向霍显,
嘲讽道,
“莫不是个哑巴?长得不错,可惜不会说话啊。”
霍显骄横惯了,脱口而出道,
“你说谁是哑巴呢?!”
听到霍显的话后,男人脸上一喜,就像是在打量一件宝物。
男人心中暗道,
果然看得没错,呵呵,于情于理朕都没做错,以前朕是多信任霍光,愿与他有君臣鱼水之情,却没想到那小子摆了朕一道!
朕没空收拾你,你还真把自己当成完人了?!
“老爷,肉来了。”
刘彻扬起下巴,示意给到霍显面前,这时,霍显才发现,方才身边还有十数个人,转眼间,驿站内就只剩下他们三人了!!!
“你....你到底是谁?!”
霍显惊呼道。
“我是谁不重要,你只知道我姓陈。”
此言一出,霍显脸上写满了恐惧,将身前的盘子打翻,准备仓惶逃出,刘彻不知从哪取出一张弓,慢悠悠的张弓搭箭,眼看着霍显就要逃出去,
箭矢带着尖啸声射出,
“啊...唔!”
霍显右腿被射穿,钉在地上,桑弘羊在后看得眼皮狂跳,暗道,
陛下是一点不怜香惜玉啊!
霍显怕极了,腿上传来的剧痛,让她对一件事深信不疑,
眼前的男人真的敢杀人!
“你们家蒲桃锦的织法是霍家别人做的,与我无关,我什么都不知道啊!”
刘据再次张弓,闭上一只眼睛,瞄准霍显的脸,
淡淡道,
“我知道了。”
啪!
箭离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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