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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平的身影映照在烛火之下,脸上的表情清晰可见。
“军师,这段日子辛苦了……”言罢,他摆了摆手,示意对方入座。
李正我拉上帘布,正欲开口,徐平却是率先出声。“如你所说,宇文萧的确藏有不少东西。
回行途中,他将康州全境布防图与其父的亲信名单一并交给了我。
元武一行,算是收获不小……”
“主公,岳州……”
李正我话未说完,徐平眉头紧皱,继而微微摇头。“此去一切,都是按咱们提前商议好的在办。至于武玉宁嘛……我留了她一命。
不过,在离开大都之后,其人自绝于途中。”
“原来如此……”李正我点头颔首。“既有所得,倒也算达成目的,主公不必在意。”
“信我已经看了,长萍的形势如何?”徐平打开身上的携壶,浅饮下一口温水。
听此一问,李正我起身作揖。“还请主公恕罪……”
“军师何罪之有?”徐平掌心一紧,顿时有种不好的预感。
“张将军……阵亡了……。”言罢,李正我掸了掸衣袍,双手交叠,跪地躬身。
对于他的回答,徐平先是一愣,而后突然有些恍惚。
“贼将休走!张掖在此……”
“燕城张掖在此,贼将休伤吾主……”
“世子先行,张掖断后……”
“张黑子,你想要什么赏赐?”
“末将想要陛下的万里玉麒麟……”
“世子勿虑,待末将前去拿他…….”
往事桩桩件件,逐一浮现在徐平的脑海之中。
自打入京以来,张掖陪着自己袭杀元武使团,跟随自己驰援定平,护着自己瑜州诛贪,助自己出征大梁……
“张掖他,阵亡了么……”帐内的火烛微微摇曳,徐平闭眼抬头,眼角随之滑落些许泪渍。“知道了……”言罢,他掌心收紧,携壶中的水缓缓流淌而出。“月华呢……”
“回主公,月华公主……重伤垂死,如今命悬一线。
在下有罪,还请主公责罚。”说着,李正我叩首在地,不再言语。
听闻此言,徐平微微颔首。他看着头顶上的篷布,想要开口,却不知该说什么。
见此情形,李正我低头再拜。“请主公责罚。”
许久过去,徐平站起身来,随后将之缓缓扶起。“此事乃你我二人商议,你又何罪之有。
苏北石领兵多年,若不做真,此獠又焉能吃饵。”
“张将军之事,主公……节哀。”李正我轻叹一声,随后拿出怀中军报。“胡勇出兵佯攻的日子晚于在下所料,岳林一战,主公痛失爱将,在下之罪。”
闻言,徐平深吸一口气,随后接过了对方递来的军报。“两军交战,没有谁能掌控到一切……你,不必如此。
苏北石则损了二十余万兵马,接下来定会小心谨慎。
如今月华重伤,张掖阵亡,以我与他二人的关系,苏北石定会觉得你我离心。
此事对咱们接下来的布局尤为关键,旦此重注之下,他岂有不咬勾的道理。”
“主公英明。”李正我双瞳一凝,随后在沙盘上划下一圈。“此计进行了一半,这最后一步就看老四了。”
“苏北石还有十余万兵马……”徐平双拳捏紧,体内的真气逐渐溢出。“此战就是要告诉世人,胆敢与我军为敌者,必将斩尽杀绝。”
见徐平神色变幻,李正我在一旁轻声问道:“主公,长萍一战,我军俘虏了数万南安军,如何安置?”
“埋了。”几乎没有任何犹豫,徐平立刻便做出回应。
此话一出,李正我嘴角一颤。“活埋俘虏会为列国所不齿,还会加深咱们后续征战的难度。
失去退路,敌军必会拼死搏杀,不会再有投降的念头。
主公,三思啊!!!”
听闻此言,徐平却是面无表情的淡淡回道:“军师,这几万战俘每日会消耗大量粮草,一旦有机会拿起兵刃,这些人随时都有可能作乱。
至于后续征战,我本就没打算放过一条南安贼狗……”话到此处,徐平的声音有些微微颤抖。“老子定要将他们屠戮殆尽,以泄我心头之恨!!!”
“主公……”
徐平眼色一变,随后狞声开口。“我意已绝,军师切莫再言。”
“……”
随着两人陷入沉默,帐内的气氛变得有些微妙。
几息之后,徐平率先开口。“为免姜安民多心,我暂时不方便公开现身,这营中之事,还需军师全权负责。”
“主公放心,一切有我。”说着,李正我抬手指向沙盘。“我会将苏北石主力牵制在长萍以西,经此一败,在他的诱导之下,苏北石定会调顾勋所部前往清岳江,我已提前调陆铮前去。
接下来,只等对方咬钩,咱们定能将之一举剿灭。”
“长萍一战,姜安民损失最小,战果颇厚,对于军师接下来的调配,他一定会全力配合,待到那时……”
“主公定可将之一并剿灭。”李正我低声接话,在岳山外插下一杆标旗。
“我得军师,真乃天意。天若予之,不取乃违天命!!!”言罢,徐平转身,悄然离开此处。
“主公,还请慢行……”看着徐平消失的背影,李正我躬身施礼。
徐平的身影在夜色中显得格外落寞,他缓缓走向纪月华所在之营帐,每一步都似有千钧之重,靴底摩挲着地面,发出沙沙的声响。
“大将军……”
营帐外,守卫看到他来,刚要行礼,却被他抬手止住。“免了。”
深吸一口气,徐平轻轻掀起营帐的门帘,一股浓重的药味扑面而来,混合着纪月华身上淡淡的血腥气。“牺牲火凤营来博取苏北石咬钩,月华,你……受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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