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朝兴被怼得说不出话来。如果换是别的时候,他撤掉一个乡里的副书记易如反掌,但如今不一样了,这个杨韩已经和市委组织部长拉上关系,不能无缘无故地撤换了。
现在,梁朝兴感到了强大的压力,荣甸县这边,杨家在煽动群众闹事;副书记邓德宇又和他离心离德;市里的李部长又在不怀好意地盯着他,让他陷入了四面楚歌境地。
把杨家的杨勇提拔为大河乡的一把手也不是不可能,但杨家在大河乡的影响力太大,味口也太大,如果杨勇成了一把手,到时候没有人管得了他,搞出大事情出来,梁朝兴别说县委书记扶不了正,估计连县长也保不住了。
焦虑之下的梁朝兴,命令县公安局长韦正江出动警力到大河乡维持秩序。
但韦正江此时已经三心二意了,暧昧态度之下,派出去的人员也都是出工不出力。在和闹事群众的对峙中,也不做什么工作,成了旁观者,和看客。
更严重的是,这么一来,更加激化了矛盾,让事态越演越烈……
屋漏偏逢连夜雨,船迟又遇打头风。就在这时,梁朝兴也被人举报受贿了!
市纪委的工作人员正在荣甸搜集原县委书记王剑武的违纪线索呢,得到梁朝兴受贿的情况,马上并案调查。很快,就证实了这件事情。
事情的经过是这样:
一天,杨韩到梁县长的家拜访,送去了一条普通的香烟。进门有礼,这是国人的习惯,梁县长的老婆平时收到的小恩小惠多了,一条香烟也不以为意,就随手送给了来家里做客的娘家兄弟。
后来,梁县长回家得知此事,觉得杨韩是黄土狼给鸡拜年——没安好心,就勒令妻子到超市另外买了一条送还给了杨韩。
但现在杨韩出示了从银行取款,把钱塞进去的人证物证,证实他给的那条香烟里装了三万块钱,而梁县长家老婆还的只是一条普通香烟,还说梁县长让老婆这么做只是掩人耳目而已……
这下子,梁朝兴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随后也被市纪委暂停了职务!
当市纪委书记曹力向罗子良汇报这件事情的时候,罗子良皱了皱眉说,“这件事情太蹊跷了,就算梁县长胆子大,贪婪成性,但在这个紧要关头上,绝不会拿三万块钱的,那不是自掘坟墓么?”
罗子良的意思很明显,梁朝兴现在是代理县委书记,正是建功立业的好机会,这个时候不可能为了三万块钱自毁前程。
曹力就说,“但证据确凿,梁朝兴受贿的可能性很大。”
“那,梁县长承认拿了三万块钱了吗?”罗子良问。
“这倒还是没有,他一口咬定没有碰那条香烟,我们的还在审查着呢。”曹力回答说。
“只要他还在喊冤,事情就会有不同的可能性,还是认真点吧。”罗子良说。
“罗书记说得对,我这就去荣甸县核查清楚。”曹力说。
市纪委书记亲自去了荣甸县,让组织部长李明东大为紧张,他急忙把杨韩送给他的二十万元好处费装上车,也悄悄去了荣甸县。
他把钱交给荣甸县的副书记邓德宇,对他说,“事情闹大了,杨韩的好处绝不能再要,你帮我还给他。记住,以后杨韩咬出这件事情来的时候,咱们可得顶住了,绝不能承认,还要说他是诬陷,记住了吗?”
邓德宇有些意外地问,“事情发展到这个地步了么?”
李明东说,“市委罗书记不相信梁朝兴受贿,纪检委的曹书记也来了你们荣甸县,事情肯定会往深处追查,杨家人这次可要倒霉了,我们万万不能沾上,得远离。”
邓德宇马上有些紧张,赶紧保证,“老同学,放心吧,我知道怎么做。”
李明东拍了拍邓德宇的肩膀,“我相信你的能力,一定要把痕迹处理干净。好了,我得待在这里太长时间,得回市里去了。”
送走李明东,邓德宇开车到杨韩家,把钱还给了。
回到县城,马上又到县公安局去找韦正江,“韦局长,麻烦来了,市纪委书记亲自出动来查梁县长了。”
韦正江笑道,“那不正是好事么?梁县长再倒,以后荣甸县您就是一把手了。”
邓德宇摇了摇头,“你把事情想简单了,很多事情都怕较真,一较真准出事。现在,梁县长的事情,市委罗书记明令严查,一定要弄个水落石出。我们现在先不管梁县长有没有事情,单是说曹书记到荣甸县来,肯定不会放过一点蛛丝马迹,全面收集材料。在这种环境下,大河乡杨家的所作所为必定重新进入市纪委的视野,到时候杨韩再次被抓,你不怕他咬人么?”
“是啊,是啊,邓书记分析得有理。”韦正江连连点头。
“所以,这个老杨给的好处费我们都得退回去,还得口径一致。”邓德宇叮嘱道。
“我知道了,不但马上和他划清界线,还得先下手为强。”韦正江说。
“先下手为强?”邓德宇立眼睛问。
“杨韩之所以那么有钱,除了在大河村巧取豪夺、垄断村里的资源以外,还开了几家黑作坊,收集病死猪加工腊肠腊肉卖到超市里去,还生产经营假化肥……”韦正江娓娓道来。
“那就赶快动手,先找到杨韩违法犯罪的证据,把他抓进看守所,主动权就在我们手上了,这样才能让人放心。”邓德宇说。
“好,我们今天晚上就出动。”韦正江点了点头。
当晚,荣甸县举行了有史以来最大规模的联合严打行动,大河乡杨家的多个产业被查封,杨韩随之也再次被抓到了县公安局!
突如其来的变化,让杨韩有些猝不及防,在审讯他的时候,他竭力不配合,口口声声要见局长韦正江。
最后,韦正江就去见了他。
“韦局长,你为什么要整死我?得给我一个理由先。”杨韩追问。
“哎呀,老杨呀,你从当村长开始,到现在也差不多二十年了吧?这么长时间,你难道不明白一个道理吗?”韦正江说。
“什么道理?”杨韩怔了怔。
“风向标变了。”韦正江简短地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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