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盈君显然是不想听这些,她拼命的挣扎大叫,想去掩盖录音笔发出来的声响,也根本就不想听到陈靖晖的声音。她尖叫到嗓音破裂,一张脸涨的通红,连眼睛都变得血红,仿佛要流出血泪。
她死死盯着陈宗辞,像是要杀人。
此时此刻,她的眼睛里看到的已经不是陈宗辞了,是陈靖晖。
这些话,她当然听过,她都听过。但她不相信,她更相信的是,他说这些都是为了林娴静。多么伟大和深沉的爱啊!
这么爱的话,那就为她去死好了!让他的爱,再升华的更伟大一点!
她尖叫了很久,到最后喉咙痛到再发不出一丝声音,而后猛地吐出一口血来,整个人软弱无力的倒下去。
录音笔跟着掉落,正好掉在她的眼前。
陈靖晖的声音还在继续,他说:“我之所以来,就是想亲眼看一看,究竟是谁在利用林娴静搞事。到了今时今日,林娴静出门根本就不可能再戴这条项链。我和她都很清楚,我们之间永远也回不到过去。就算再有机会重新在一起,也只会毁掉曾经留下的美好。”
陈靖诚笑,“不用再说这些冠冕堂皇的话了,高盈君已经走了,她听不到,也不会因为你的真情流露,而跑出来救你。”
“你确实是很聪明,脑子转的很快,知道什么时候该说什么样的话。可是,高盈君已经是我的人了。就算她相信你的话,她也不可能再站在你这边帮你。”
“惊不惊喜?意不意外?别用这种眼神看着我,你不早就已经开始怀疑我了吗?都已经过了事情,你还要再翻起来提,你想干什么呢?”
“想借此把我除掉,你就可以高枕无忧了?所有人都说你好,你就真觉得自己厉害了?你自以为聪明,亲自来一趟看看究竟是谁在搞事,你以为自己是黄雀。可你知不知道,我出这一招,就是为了确保你百分之百会上船。最后我赢了。”
“不要怪我,是你先要对付我的。”
陈靖晖:“我从没想过自己是黄雀,我只知道你是我亲哥,我只希望你险崖勒马。”
……
后面的一截是缺失掉的。
一阵沙沙声过后。
陈靖晖的声音再次响起,“靖善?你怎么会在这里?”
录音笔中没有就陈靖善的声音。
这也是陈靖晖的最后一句话。
陈宗辞听到不由的皱了皱眉,他弯下身,想要捡起录音笔,高盈君却快他一步,拿起录音笔,用尽全部的力气砸了出去。
而后,又快速的爬过去,用力的用脑袋去砸录音笔,想把它砸碎。
旁边人就慢了两秒钟,上去制止她的时候,高盈君额头已经撞出了血,鲜血瞬间爬满了她整张脸。
她已经开始翻白眼,那么两下,她几乎是往死里撞,是真的想要把那支录音笔砸碎。
不知道她这是不想听陈靖晖的声音,还是想帮陈靖诚消灭罪证。
她突然咯咯笑起来,活脱脱一个疯子样。
陈宗辞拿了一块手帕,裹住录音笔,慢慢的擦拭干净,余光看着高盈君那张又哭又笑,几近扭曲的脸,说:“就算没有这个录音笔,陈靖诚也没救了。”
高盈君:“林娴静要你给我听这些,她想干什么呢?是想让我后悔,想让我永远的活在懊悔中?”
她哈哈的笑着,“她有什么可高高在上的?嘴里说着永远不会做插足别人的事情,可事实上是什么呢?背地里偷偷摸摸的跟陈靖晖纠缠,两人真的好可怜啊!有情人不能终成眷属,这一辈子永远也不能在一起。”
“她还恶心的把你当陈靖晖的替身,你没觉得她看你的眼神,每次都很奇怪吗?说真的,要不是碍于身份,我都怀疑她得花她死去老公的钱,把你包养了!”
她的声音嘶哑难听,加上她说的这些话,就更是不堪入耳。
陈宗辞一句话也没有回怼,只沉默的看着她。
越是这样,就越是让人煎熬难受。
高盈君:“只有你们的人生是人生,我的人生就不是!我知道你也瞧不起我,可怎么办呢?你再怎么看不起我,我都是你妈!你都是从我肚子里出来的!”
“要是没有我,哪有你的今天!我知道你很希望自己的母亲可以跟林娴静一样?你心里一定总是想,如果我的母亲是林娴静就好了!”
“呵呵呵呵,可惜啊,你这一辈子,身体里永远得留着我的血。我就是你这辈子都抹不掉的污点!我告诉你啊,以你现在的身份,你要是对我不好,往后总有人会挑你的理。”
“总不会有人站在道德制高点来讨伐你不忠不孝,不仁不义。”
高盈君开始大笑,她猛地挣脱开旁人的手,嘴里哼着歌,身体挺得笔直,开始跳起了华尔兹。
有人要上前,被陈宗辞制止。
高盈君彻底的沉静在了自己的世界里。
她的唇边甚至泛起了一抹浅笑,好似有个人真的在陪她一起跳。
她的每一步都跳的很标准。
她永远都记着,陈靖晖第一次带着她出席宴会,在大庭广众之下,牵她的手跳舞。
所有人的目光都在她的身上,那会她才刚从陈宗辞失踪的痛苦中走出来一点点。
陈靖晖给她准备了最好的礼服,让她成为那天宴会上最美的女人。
可惜,她那时候的华尔兹跳的不太好,踩了他好几回。
可陈靖晖并没有责怪她,还十分温和的安慰,并慢慢的教她。
后来,她认真的去学,学的特别好。
却一直都没有机会再跳了。
周稚京无声息的走到陈宗辞的身侧,挽住了他的手。
陈宗辞对高盈君的话其实没有多大的感觉,事实上,他也从未嫌弃过高盈君的出身。
自始至终,都是她自己在介意。自卑到自负,自卑到不相信任何善意。
高盈君跳完整支舞,站定之后,如一朵彻底腐烂的花朵,慢慢的倒下去。
周稚京侧头看了陈宗辞一眼,他的脸上没有太大的情绪,佣人已经上前去处理。
这个情况,自然是要送医院的。
陈宗辞索性跟着去看了看陈宗宝。
他已经洗过胃,没什么大碍了。
陈宗辞和周稚京去看他时,他正一个人躺在床上哭。
没有声音,但哭的挺惨。
见着他俩,他立刻拉过被子,将自己的脸遮住。
半晌,才抽抽搭搭的喊人。
过了好一会,他把眼泪擦干,露出脸来,对陈宗辞说:“药是我自己要吃的。”
不管什么时候,陈宗宝始终是维护着高盈君的。
周稚京觉得陈宗宝年纪不大,但他脑子要比高盈君清醒。
他从始至终都很配合周稚京做事。
也没有因为知道自己是陈靖诚的亲儿子,而有其他什么不切实际的想法。
就算被禁锢在别墅哪儿也去不了,他也一直安安分分,反过来,每天照顾着高盈君。因为高盈君喜欢他用功读书,所以他总是在她面前认真看书。
而高盈君本能的不会在他做功课看书的时候打扰他,也就这段时间里,高盈君是最安静平和的。
他这会脸色苍白,满脸泪横,眼巴巴的望着陈宗辞。
他有些犹豫,似有什么想说,但又不敢说。
陈宗辞:“想说什么你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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