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稚京接过那个木盒子的时候,是决定跟陈宗辞划清界限了。
她原本没想来,但思来想去,还是走一趟。
一来是把她的东西拿回来,二来如果见到陈宗辞,就好好的跟他讲清楚。
心平气和的讲。
这不能怪她,对吧?
这之前,她的态度他应该也看得见,只是事与愿违,不是她的问题。
一路上,她都在组织语言,打腹稿。
结果真正看到他坐在里面时,所有的语言,都被他的眼神击溃了。
她还没来得及松开手,门从里面推开。
周稚京站住没动。
陈宗辞没去拉她,只是站在门内,看着她,沉声问:“后悔了?”
屋子里仍没有开灯,他的背后漆黑一片。
周稚京沉默几秒,侧开头,说:“宋奎的出现,本来就是你用来逼迫我的手段,其实跟你的每一分钟,我都是后悔的。倒是不用现在才提后悔两个字。”
陈宗辞轻笑,稍一用力,将门推开。
两人之间再没有遮挡物。
周稚京退后一步,陈宗辞依旧站在门内,光线洒进去,将他身后的玄关整个照亮。
她看到了她自己买的那双拖鞋,放在里面,显得那样突兀。
她想到在老宅里,老太太跟林序秋之间互动的画面,想到饭桌上他跟林序秋一些动作。
她就只想把那双拖鞋丢掉。
陈宗辞没说别的,只问她:“进不进来?”
周稚京没动,“你喜欢林序秋吗?”
他没答,眼神凌厉。
周稚京也没想知道答案,“陈宗辞,你放过我行吗?”
“你想清楚。”
“我从来都想的很清楚,现在更清楚。”
“行。那你跟小叔一块去非域开垦吧,希望你们十年之内能顺利回来。”他转身进去,“把你的垃圾拿走。”
周稚京回了声知道了。
她走进去,门不关,她脱掉鞋子,先把自己的拖鞋丢出去。
安静的空间,那双拖鞋落在地上发出的响动不轻,清晰的落在陈宗辞的耳朵里。
他也没换拖鞋,直接穿着鞋子进来,去厨房接水喝。
周稚京见他在厨房,就没过去,先去卫生间,把她留着的几样化妆品,护肤品统统放进袋子里,然后是主卧。
她只挂出了两件外套,其他衣服都还放在行李箱里。
收拾起来很简单。
要出去的时候,想起了那三盒避孕套。
她花钱买的,拿走是有必要的。
她把行李箱放在门边,人进去拿套子。
陈宗辞看到她的行李箱规规矩矩的站着,然后又看到她手里拿着三盒东西出来。
陈宗辞堵在门口,直接坐在了行李箱上。
“小气成这样?”
周稚京抿了下唇,心里有一股莫名的火气,她不知道有什么可气的。
她沉静的回答:“省的再买。”
说完,她在心里给了自己一巴掌,何必说这种屁话。
紧跟着,她又补救,“算了。送给你吧,买这个的时候,正好碰到林序秋,她买了一样的,没准会喜欢。”
她放在了旁边的置物柜上。
周稚京垂着眼,平静的说:“让一让。”
她的行李箱被他压着。
陈宗辞:“你明知道这顿饭的意义,你还是跟着他来。你认为你嫁给了他,不但能制衡我,还能摆脱宋奎,是吗?”
周稚京不想说这些,只敷衍的应了一声,说:“是的。”
随便他怎么想,爱怎么想怎么想。
她真的选择陈靖善,也没什么错。
不管对方是真是假,反正没把她当情人。
而陈宗辞,由始至终就只是为了折辱她。
如果他跟陈最有关系的话,那他的目的就更简单,大概就是为了毁掉她而来的。
那她就更要脱身。
周稚京提醒,“陈总,你坐在垃圾上了。”
灯光全面熄灭之前,周稚京看到了陈宗辞眼睛里一闪而过的厌与痛。
屋内的一切都停止了运作。
像是被骤然切断了电源,没有任何预兆,连带着外面的电梯都停止了运作。
周稚京一愣。
不可能停电吧?这种小区,不可能停电。
停电,她就得走楼梯。
楼层不低,行李箱也不轻。
她不得不怀疑,是陈宗辞干的。
要不是箱子里的衣服有几件是品牌货,她也不想要了。
这样想着,她突然就很豪放的不要了,“算了,你让保洁丢了吧。”
说完,她就走。
他都说是垃圾了,她竟然还要跑进来拿,承认自己是垃圾。
砰的一声。
是大门关上的声音,陈宗辞整个人淹没在黑暗里,无人问津。
……
周稚京一口气跑下楼。
物业处静悄悄的,竟然没有任何措施。
她突然来了火,直接过去质问:“为什么会突然停电?连电梯都不能运作,请问你们物业是吃白饭的吗?”
下楼梯,很伤膝盖!
守在办公室的,正好是陈宗辞的个人管家,他愣了一下,不知道该怎么说。
幸好,周稚京的火来的快,去的也很快。
她总能在情绪失控的时候,又迅速的把情绪控制好,“抱歉。这不是你们的错,尽快解决问题吧。陈总在发火。”
管家心说陈先生怎么会发火呢,他明明按吩咐办事了。
不等他要说什么,周稚京转身就走,离开了枫林绿都。
周稚京沿着街道步行了很久,她只是希望自己能够更冷静一点,应该冷静的想清楚现在的处境。
陈靖善说事在人为。
事在人为。
最开始是谁要他去非域的?
能够改变陈老太决定的人是谁?
周稚京停住脚步,意识到了一个问题。
没多久,周稚京回到了枫林绿都,电还没来。
周稚京又去提醒了一下,只好再爬楼梯上去。
她犹豫数秒,还是输入密码走了进去。
她把自己的拖鞋又拿了回来,放在原来的位置。
屋内没有光,也没有声音。
周稚京借着手机屏幕的微光,走到主卧门口。
她看到了黑暗中那一点橘色的光点,明明灭灭,忽上忽下。
陈宗辞整个人被黑暗淹没,一点儿也看不到,连轮廓都看不到。
他听到了声音,却懒得出声。
周稚京慢慢的走过去,手摸到置物柜,扶住,摸到了上面的避孕套。
她慢慢攥住,站住没动,自顾自的说:“吃饭那会,鱼刺卡在我喉咙里,每次吞口水都很难受。其实不只是鱼刺卡着难受,”
陈宗辞抽烟,声音冷若冰霜,无情绪的说:“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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