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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六十八章 燕王府


待吐纳微微平定,秦无疏拂开陆衍的手,反将视线挪去谢行湛,拱了拱手:

“谢大人,不知王府可有空房,安顿我南凉义士。”

他身负的是北弥血脉,隐藏身份,整整七年。

虽是南凉之敌,在他的角度,却也无可厚非。

何况,他是个实干家,政绩也算突出。

不说莲湖郡舍命大恩,光是替南凉,除了淮溪杨氏一大危害,平了陆家之冤,救了陆家冤臣,将五郡失子一案大白于天下。

作为一个北弥人,已是汗马功劳了。

虽立场不同,是非,她却是知晓的。

谢行湛挑了挑眉:“不选定南侯,反而选我?”

秦无疏平静道:“薛将军,反正都是囚困,可以选燕王府么?”

薛雅之点点头:“除了定南侯府,秦将军随意。”

她武功尽失,不过废人,囚困于燕王府,反而给了他监视谢昭雪的机会,他求之不得。

陆衍眸色一暗。

秦无疏掩唇轻咳两声,沤出一股浊血,朝谢行湛抱拳道:

“那就劳烦燕王了。”

马车入了燕王府后,一番沐洗,秦无疏换上女子衣衫。

一袭淡雅的蓝色锦缎长袍,绣着精致繁琐的花鸟纹样,只是这女子重髻她觉得麻烦,仍旧是以一截红色束带,绑成了高高的马尾,飘坠在脑后。

她做了十九年的男儿,乍一换了女子衣衫,只觉哪哪儿都不对劲。

她按了按脖子,只觉吞吐之间畅快淋漓,便知是谢行湛在马车上为她一番行针之效。

预备去向谢行湛道一声谢,再打听打听南凉战事情况如何,不料推开房门,映入眼帘的,却是位故人。

“怎么是你?”

秦无疏一见此人,便觉浑身不舒服,当即拔腿欲离。

“玉蘅。”

他顿了顿,垂下浓密的睫毛,小声道,“不要……走。”

她立在檐下,懒懒散散的抱着臂:“定南侯,有事么?”

陆衍怔怔的望着她,她的眸光极轻极淡,是一种不在意,不关心的淡然与冷漠。

他想去触碰她的指尖,却始终不敢伸出手。

“很厌我么?”

“我不该厌你么?”

陆衍只觉喉间干涩,半晌才道:“我若不应了谢昭雪之求,阿云会死。”

他一闭眼,便是父亲立于雪松之下,面色凛冽至极,斥责他为臣不忠,毫无风骨。

可为了阿云活下去,他……没法子。

庭院幽静,月华流淌如水,微风拂拂,夹杂着淡淡栀子花的清香。

秦无疏垂眸,淡淡道:“我只想知道,我入的是燕王府,为何你会在此处?”

他答:“定南侯府与燕王府相隔只有十里之距,昭雪于地下挖了密道,便于相见。”

他顿了顿,补充道:“我与他换了住所。”

秦无疏挑了挑眉:“你一个南凉人,与他这个北弥人,有什么好相见的?”

陆衍笑了笑:“是敌亦是友,为何不能相见?”

“相见作何?是将北弥情报传输至南凉,还是南凉情报传输至北弥?”

陆衍顿了顿,敛眉正色:“不瞒你说,都有。”

秦无疏默了半晌,最后面无表情的评价了一句:

“两个叛国贼。”

说罢,拔腿回了自己的卧房,将厚厚的大门扑通一声,闭了个严严实实。

陆衍皱了皱眉,才发觉自己险些忘了正事,他手拿了一只精致的木盒,内里装着疗伤的膏药,准备送往她的寝卧的。

他推着轮椅,来了她的卧房前,小心翼翼的推了推,门没锁,他轻易就将门推开了。

“玉蘅,记得用药。”

外室烛火摇曳,她坐在窗边的小榻上,并不看他,月光勾勒出她轮廓分明的侧脸,眸底依旧溢满了冷冽之色。

“不必了,定南侯留着自己用吧。”

她与谢行湛同乘一辆马车,自然昭雪会为她医治经脉紊乱之症,他来送的,是别的药。

陆衍将手中木盒轻轻放在榻上的小案上,打开盖子:

“是昭雪特地为你配的药,可以去腐肉,生新肌。”

你在斗兽场,一定受了很多伤。

他顿了顿,咽下了这句话。

秦无疏只是冷冷地回了一句:“定南侯,药放下,您就可以走了。”

他只得晃着轮椅又往外走,只是燕王府毕竟与他定南侯府有所不同,加之秦无疏的房门设了门槛。

他一时不察,轮椅跌倒,连带着他,也从轮椅上滑落了下来,摔倒在地,发出一声沉闷的声响。

檐下的烛光很暗,他眸底溢满对自己无能为力的愤恨与痛楚。

他的下肢几乎使不上任何力气,只能闭上眼,死死咬着唇瓣,借着手肘的力量,向轮椅上攀爬。

他身量高大,腿也颇长,那轮椅做得不同凡响,是以松木为制,松香为涂层,表面极为滑腻。

他爬了一次又一次,将将爬上去,又会再次跌倒。

秦无疏就任由他一次又一次的滑到,无动于衷。

直到他再一次失败,终于摈弃了轮椅,一点一点的爬行,如同在乌山之时,将自己的身子,逐渐挪出房门。

出了房门时,他倒也没忘了,将房门掩上。

秦无疏原本高高仰着头,不欲理他,见此情状,心中却是一阵比一阵揪疼。

她眼眶盈泪,咬了咬唇,终于妥协。

她缓缓起身,打开房门,走到陆衍身旁,蹲下身子,双手轻轻一揽,将他抱在怀中,打横抱起。

他的腿骨虽被接好了,髌骨却是碎裂的,因而每行一步,都如同烈火烹烤, 疼的他直直低喘。

秦无疏眉头微蹙:“很疼么?”

他额头上全是冷汗,面色已然苍白至极,仍旧轻声答:

“不疼的。”

她无可奈何的叹了口气,将人抱入了他的寝卧。

房间极为清简,没有点灯,借着月色,她将人抱到了榻上,然后点起一盏琉璃宫灯,借着烛火去瞧他的伤势。

她修长又白净的手指,直直要去掀他的袍子,有些吓到他了。

他怔怔的望着她,按住了她蠢蠢欲动的手。

“玉蘅……不用……”

秦无疏叹气:“手拿开,我只是想看看你的伤势。”

是命令的语气,他险些下意识就要遵从了。

只是这样只会叫他窘迫不堪,羞得简直连头都快抬不起来了。

他依旧按住自己的衣袍,说话也结结巴巴的:

“不……不用的,我没……没……受伤。”

话音未落,秦无疏指尖一点,点了他的穴道。

霎时间,陆衍浑身僵如泥塑,动弹不得。

他知道她不会那么乖巧的废了自己的一身内功,也知道谢行湛一定会替她诊治,只是没料想……

他急的快哭了,秦无疏却自然而然地,伸出手去,拨开了他的绸裤。

她只欲探看陆衍的腿伤,一入眼帘,却是属于男人的羞耻,气势勃发。

秦无疏霎时心跳如鼓阵阵,满面涨红:“你……你……”

她实在说不出别的话了,因为他太容易,就被她逗得十分狼狈。

虽然现在,她没想逗他,只是想看看他的伤势,严不严重。

陆衍很小声很小声的唤她,嗓音微微颤抖着:

“对不起,是不是……吓到你了。”

因为被点了穴,他甚至连掩住自己都做不到。

只能不住的吞咽口水,惊慌失措的、低低的喘着粗气。

“玉蘅,你……先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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