冥起本在闭目养神,闻言豁然睁开双眼。
当视线触及到他手中捧着的平安穗时,身体开始轻轻颤抖起来。
那鲜艳的红,好似利刃划过他的心口,晕开了撕裂般的疼。
他颤着声音问:“你,你从哪里捡来的?”
冥二缩了缩脖子,硬着头皮道:“悬,悬崖下啊,不久前殿下将这穗子扔出了车窗外。”
扔了?
她将这穗子取走,就是为了丢弃?
冥起猛地攥紧拳头又缓缓松开,如此反复几次后,他颤着手接过那穗子。
虽然过去了数月,但他还清楚的记得那少女送他此物时脸上洋溢着的笑容。
她是那么的明艳,好似一束光,照亮了他黑暗的人生。
如今他已经依赖上了这种温暖,不愿再放手。
可她却要抽身而去……
“老大,有几句话属下不知该说不该说。”冥二壮着胆子开口。
冥起静静地凝视着手中的穗子,从牙缝里挤出了一个字,“说。”
“你确实有点身在福中不知福。”冥二不怕死的道。
眼看对方的面容扭曲了起来,他又急忙补充,“殿下是皇室嫡女,放下身段倒追你那么久,
你却一而再再而三的拒绝她,这不仅打击到了她的身心,还磋磨掉了她的尊严,
属下觉得她近半年变了许多,她已经不是那个刁蛮任性的公主了,你不觉得她成熟了许多么?
一个人在什么样的情况下才会彻底成长?定是经历了大喜或者大悲过后,你给与她的,恰恰是后者。”
“咳咳。”冥起一手攥着平安穗,一手捂着心口剧烈咳嗽起来。
“出去。”
冥二撇撇嘴,垂下头嘀咕,“我要是殿下,早就移情别恋了,她能坚持那么久,还不是因为爱惨了你?”
话音刚落,他就察觉到前方有道冰冷的视线投射而来。
啧!
说到痛点恼羞成怒了!
“忠言逆耳,老大你还是好好反省吧,不然真失去了,那可是一辈子的遗憾。”
说完,他掀开车帘迅速窜了出去。
冥起攥紧手里的穗子,将它紧贴在自己心口,借此缓解五脏六腑里抽搐般的疼。
一辈子的遗憾么?
他不会让那样的事情发生的。
…
千机阁的分舵在中州城城南,一行人悄悄抵达时,已近黄昏。
“殿下,到了。”
外面传来灵鸢的禀报声。
永乐缓缓睁开眼,她刚才趴在榻边睡着了。
撑起上半身,见小王子依旧抱着她的胳膊睡得香甜,忍不住翻了个白眼。
确实没心没肺,如此不设防,也不怕小命不保。
她真搞不懂西越王是怎么教导这王储的。
更想不通他如此单纯,怎么平安长大的。
难道西越王宫的妃嫔们个个无欲无求,不曾动过夺嫡的心思么?
皇室能养出这样的储君,还真是神奇。
“把车帘打开。”
狭小的空间里待久了,里面全是散不去的血腥味跟汗臭味。
她闻得都想吐了。
自降生到现在,她何时这般委屈过自己?
灵鸢闻言掀开了车帘,不知是不是故意的,她特意将两边的窗帘也一并卷了起来。
外面站了许多人,其中就有一抹熟悉的高大身影。
永乐眼角余光捕捉到了,见他已经恢复过来,不禁松了口气。
即便不能如愿嫁给他,她也不会心生怨恨,她希望他能好好活着。
那‘娇妻在怀,儿孙满堂’的祝愿,是发自内心的。
他这一生太苦了,自幼丧母,为生父所弃,被继母害得奄奄一息扔进乱葬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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