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妞嘻嘻笑着,露出一口雪亮小白牙,“你收我做丫鬟吧,要贴身大丫鬟那种!”
宁芳有点晕,“你?你要做我丫鬟?”
“是啊!”黑妞看着她,摆出一副讨价还价的态度,“你看,我救了那女的,是你姐对吧?也算是对你家有恩了。然后你为了报恩,收我当丫鬟,多好的事啊!”
好吗?怎么宁芳没觉出来?
“你为什么要当我丫鬟?”
那黑妞微微一哽,忽地拍着胸脯道,“因为我是灾民啊!家乡刚受了大灾,很可怜的!还有,那个,我无父无母,你要不收留我,我就没人收留了!”
她说完,还努力做出一副可怜巴巴的表情,可惜却激不起宁芳半点同情心。
就算这妞儿衣裳旧点,皮肤黑点,模样狼狈了点,却中气十足,目光灵活,她哪里象灾民了?
而且一个无父无母的孤儿能活得这么神完气足?
骗鬼去吧!
不管这黑妞是怎么骗人,当务之急是找个借口替南湘儿遮掩过去。
否则就算她换了衣裳,梳了头发,可有心人还是能看出端倪的。是以宁芳只好闭上眼睛,编了番瞎话。
“……方才大表姐在外头方便时,突然遇到条小蛇,吓得她跌了一跤,裙子都刮破了,头发也散了,只好先把我的裙子借她……说来幸得这位姑娘,哦,你姓汪啊。幸得这位汪姑娘帮忙,才赶走了小蛇。只汪姑娘说她是来金陵投亲未果,又跟家人失散,便只好先带回我家去住两日,再替她安置了。”
虽说宁芳这番话听起来漏洞颇多,但好在在场的都是些年轻的哥儿姐儿们,比较好糊弄,反正看着人没出事,便也没怎么疑心。
等大家重回了栖霞寺,简氏她们正好也午睡醒来了,正在梳洗打扮。只是听说南湘儿在外头突然来了小日子,简氏也是无语。幸好这会子众人都收拾好了,基本不用房间,于是又要来热水,关了门让南湘儿收拾整齐,换上她自己带来的衣裳,总算是可以出来见人了。
只是南湘儿这么里里外外换几回衣裳,大半女眷都猜到发生什么事了,皆是含笑不语。
偏南湘儿以为人家是在笑她,怪没意思的把换下来的裙子往宁芳手上一塞,早早罩上帷帽,占了一顶竹轿,就催着下山了。
宁芳翻翻白眼,这种借去穿了的裙子,起码也要洗洗干净再还给人家吧?
可这种事,又不好在这里争。所以宁芳叫画眉把脏裙子收了,自己也换了一身干净衣裳,准备回家了。
可等她一出门,简氏却把她拉住,“那个汪姑娘,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瞧瞧这位大姐,可真不见外,宁芳不过是叫自己丫头照管她一下,她就不客气的要茶要点心,两颊塞得鼓鼓的,没一会儿,便把宁芳的食盒吃空了大半。
虽然听宁芳说过缘由,可简氏是不大信的。这样一个野丫头,给几两银子得了,还当真要带回宁府去?
但人在外头宁芳也不好解释,只说,“回家再说。”
简氏心知其中必有缘由,不多问了。把这位小汪姑娘安排在了下人车上,指派了几个得力的婆子盯着,且别让她闹出事来。
只都这样盯着了,那位小汪姑娘却还是找着机会,趁人不备,悄悄在角落里留下了一块布手帕。
等她们走了,一个戴着斗笠的中年汉子遮遮掩掩寻了过来。捡起布手帕打开一看,见里头还包着两块点心,便喃喃笑了,“就这还能偷着点心送出来,可见这丫头过得不错!”
中年汉子吃着点心,高高兴兴的走了。只他却没走远,而是蹲在山脚下,又等了一时,直到那小阎王穿了衣服跛着脚出来,也雇了顶轿子,和他娘一起下山。然后看到宁府家丁悄悄跟在后面,这男人便跟在宁府家丁后头。
只是宁府家丁没甚么经验,跟了一会儿,便被小阎王察觉。眼珠子一转,等下山雇了车,七弯八绕的,很快便把那俩家丁甩脱。
汉子摇着头,一面悄悄给那俩家丁引路,一面跟着小阎王回了家。待看清他家大门,又做了暗记,汉子蹲路边打听了一会儿,很快就摸清了小阎王的底细。
等到宁府两个家丁寻了过来,汉子故意使个绊子,把人截下,笑眯眯的赔了不是,便跟那俩家丁搭上了话。
“哦,二位要打听的那位啊,在本地可是大大有名。他姓阎,人送外号小阎王,也算是街面上的一号人物了……”
等两个家丁“摸清”情况,再赶回宁府时,简氏已经收拾停当,在夏珍珍这里弄明白事情原委了。
“天哪!怎么会出了这么大的事情?亏得二姐儿机灵,连我都没有说实话,否则这要是透了一丝半点的风声出去,可是怎么得了?”
简氏是真心感谢宁芳。
如果是她带孩子们出门时发生了意外,那她真是死一百遍都不够洗涮名声的。南湘儿自己固然丢脸,可她这个婶婶必然也会落下个“无能愚蠢”的评价。别说她还想辅佐着宁珂,日后接管三房做掌家太太,不休了她就算好的!
这真是半点也不夸张,所以意识到问题严重性的简氏,对宁芳那是千恩万谢。听说宁芳先赏了小汪姑娘一个小金镯子,她顿时把手上一对大金镯子都拔了下来。
“这个算还你的,回头婶子再去打些好首饰谢你!”
南湘儿看着眼红,心说自己平白遭了这么大委屈,也没人打几件首饰安慰一下,凭什么宁芳撒个小谎还给人这样看重?
冷哼一声,便道,“又不是什么大事,难道在这金陵,还能任那闲汉败坏了我的名声不成?”
简氏一噎,转头再次上下打量南湘儿一眼,难以置信的道,“表姑娘既知道那是个闲汉,还有什么话说不出来的?等他坏了你的名声,你就是把他千刀万剐,又有何用?”
瞧着这位模样倒也不象个笨的,只那脑子到底长在哪儿了?明明宁芳是为了维护她,她却好似还不领情,就算过河拆桥,这未免也太快些了吧?
亏她之前还想着南家世代书香,教女自然不差,又有着宁四娘这边的亲戚情份,想把南湘儿说给自己娘家侄儿做媳妇。现在看来,万万不能结这个亲了。
若是别的差些,倒还有救。就这脑子进水,是万万没救的。
娶这样的媳妇进门,那不是结亲,竟是结仇!回头还不知要祸害多少代子孙才算完事。
南湘儿不知自己意外损失一门好亲,略卡了卡之后,只顾撅着嘴挑刺,“我又不是说她不该管,只是不该小题大做。既知会惹来闲话,为何还要把那个野丫头招回来?”
这话不用宁芳解释,简氏先就冷笑起来,“闲汉的嘴巴固然可恨,那丫头的嘴巴就靠得住?看人家明显是有所求的,若不带她回来,安抚好她,回头这事岂不还要传出去?”
南湘儿再次卡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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