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今之计,他们只能先去定襄,再图他计。
(其实古代很多杀降的将领,比如大家熟知的白起,李广,项羽,常遇春,也无法评判他们的好坏,总之,他们的下场都不好,杀降不详之说,由来已久。)
谢清宴到长安的时候,原本以为是淮河那边有什么问题,但是回来后朝中并无明旨。
只下了奖赏的旨意,因着治理黄河之功,招降起义军之功,升为工部侍郎。
从二品的官职,从开朝到如今,从没有他这般年轻的时候就胜任的。
谢清宴接了旨意后,本要进宫推辞,他觉得他还年轻,最好还是外放几年,多了解民生之后,再谈论坐如此高位。
只是他进宫的路上,坐在马车上,听到了路旁茶馆的说书先生讲的事情,他心中咯噔一下,喊停了马车。
“停车!”
谢清宴下了马车后,走近茶馆,看着那说书先生问道:
“你说起义军如何了?”
说书先生一愣,看着他身上的官服也不敢说大话,忙道:
“回大人的话,大人还不知道吗?这一回讲的是‘谢大人妙计定黄河,起义军血染孟津渡’。说的便是谢清宴谢大人使计孤身入敌营,劝降了起义军,等着起义军渡河之后,庆功宴趁着叛军醉酒,刀斧手趁夜斩杀了十五万余众,从此黄河两岸再无战乱,只剩下定襄附近的小部分叛军了。”
谢清宴闻言,大骇的后退两步。
“你从何处听闻!”
“我军中的侄子说的,此事长安城快传遍了。”
谢清宴面色大变,疾步而去。
勤政殿内。
陆修齐看着孟津渡那边传来的信,跟几个阁老大臣说着:
“如今黄河的叛乱已平,只剩下定襄少数的叛军,已不足为惧,兵部尚书统计一下朝廷的兵力,拟个折子上来,该是对西北作战的时候了。”
陆修齐的话刚说完,便听着外面内侍吆喝着:
“谢大人,陆大人在里面跟阁老们商议朝政,不可硬闯啊谢大人......”
只是内侍哪里拦得住谢清宴,谢清宴闯了进来。
首先是吏部尚书微微皱眉呵斥道:
“谢清宴,这是什么地方,你胆大妄为,怎可乱闯!”
谢清宴不理会这些人,只双目猩红的看着陆修齐。
“是你下的令?”
陆修齐知道他在问什么,他挥手让阁臣们先退下了,内侍也跟着一起退下,只剩下他们二人的时候,陆修齐说道:
“是我。”
“为什么!”谢清宴早已忘记了眼前这个人的官职,一把抓住了他的衣襟,咬牙切齿,愤然嘶吼:“他们已经接受招安,卸甲渡河,只是想回故里过太平的日子,为什么还要杀了他们!!!”
陆修齐被谢清宴推的撞到身后的柱子上,他不以为意,似也猜到了谢清宴会愤怒。
他淡淡的看着谢清宴,平静的说着:
“清宴,你觉得吃过肉的狼群,会愿意跟羊一样吃草吗?”
他握住谢清宴的手腕,将他的手推开。
陆修齐依旧眉眼淡淡,眉目间染了几分冷漠和对生命的蔑视:
“我不信,他们已经尝到了造反的甜头,不会甘心做一个每日辛劳农耕的普通人,若是将来朝廷做了什么让他们不满意,他们头一个便又会揭竿而起,造朝廷的反。全天下的人都看着,他们会有样学样,一旦不如意不顺心了,就会造反。对于这样的人,就是要敲山震虎,杀鸡儆猴,挑一块最硬的敲碎了给天下人看!”
谢清宴双拳紧握,一拳打了过去。
“他们不是狼!他们只是为了口饭吃!那是人命,十五万的人命!他们的父母妻儿还在等着他们回乡!你怎可如此心狠手辣!”
陆修齐下颌被打的偏了过去,他左右晃动了两下下颌,转过头看着谢清宴,似乎并不介意他这一拳。
“这江山,这天下,不是一周一郡,一山一河,需得铁血手腕方能震慑,若是都如你这般妇人之仁,天下岂不是要乱了!”
谢清宴听了他的话,嗤笑出声,摇头看着陆修齐,大笑了起来。
陆修齐脸色微沉,等着谢清宴笑完,他看着陆修齐,字字有力,句句有声道:
“铁血手腕?我告诉你什么是铁血手腕,是年轻时的王爷对异族对奋战杀敌,奔袭数日斩杀党项人近乎灭族。是度田令之下,藩王频动,胶东作乱,王爷亲征胶东,平定乱事,还百姓安稳!
而不是你这般以权谋私,狭隘的胸襟,连普通百姓的起义军都容不下,坑杀降兵!你不仁不义,谈何治理天下,谈何铁血手腕!”
谢清宴的话音一落,他猛地靠在了身后的柱子上,胸腔震动,喉中有腥甜涌出来,他这才反应过来,陆修齐横臂压在他身前,将他逼至角落。
只见此时陆修齐双眼泛红,瞳孔深浓如晦,腮线紧绷,声音沉沉道:
“方才那一拳,我看在你是她哥哥的份上不去计较,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你应该心里有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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