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里凤低着头,一个字都不敢吭。
楚老大鼻涕眼泪流了大把,边哭边求饶,生怕公子将他枭首示众。
当逃兵,在军中是大忌,仅次于叛国,抓到后凌迟处死都不为过,这还不算完,严重的要牵连到族人,三族聚在一起,挨一顿鞭打训斥,将罪犯从族谱剔除。
李桃歌沉声道:“本来就该砍头的祸害,留你一命,已经是格外开恩,没多久呢,又触犯军纪,千里凤,你是最有名的马匪,来评评理,楚老大这种逃兵,在江湖里该当何罪?”
千里凤颤声道:“回禀公子,当千刀万剐入了油锅。”
李桃歌笑道:“看来江湖中的规矩也不小,比朝廷更痛恨懦弱逃兵。”
千里凤卑微道:“公子,楚老大确实想逃,但是被小的给拉住了,顶多只是想逃,并未真逃,按照律法,不应当处以重刑。我立了功,他犯了错,能不能把我的功给他,留他一条命。”
李桃歌诧异道:“你们俩不是仇家吗?怎么会替他求饶,不惜顶撞我也要保楚老大?”
千里凤凄凉一笑道:“大家都是同乡,不是死对头,青瓷镇的乡亲没的都差不多了,再死可真就绝种了,不如让他去攻城,将功补过,好歹死之前留一个好名声,日后立碑都有的说道。”
李桃歌点头道:“好,念在你们乡亲情深,我不杀他,可毕竟犯了军纪,去领二十军棍吧。”
二人惊喜道:“多谢公子手下留情!”
李桃歌将茶一饮而尽,快步走向外面,本想骑马去征西大军营帐,呆了小半天,愣是没找到自己的马,转念一想,约莫是周典走的急,把自己的马顺手牵走了。
两次马被抢走,李桃歌不由得苦笑道:“周大哥,咱这情义,真不如人家同乡。”
李桃歌来到征西大营,还未走进帅帐,就听见里面你一言我一语,乱成了一锅粥。
太子挂帅而不带兵,关于战事,都是太师元嘉发号施令,太子府众将军率兵作战。如今到了碎叶城城下,所有的计策都没了用武之地,唯有破城一条路,只是什么时候攻城,该怎么攻,派多少兵去攻,成为热议的重点。
太子府右卫率田桂认为应当夜袭,四门齐发,趁着敌明我暗,争取一鼓作气登上城头。
与他不睦的对头,太子府右司御卫欧阳庸,则献策骚扰为主,十二时辰不停放箭擂鼓,使得对方无法休息,待几日之后叛军人困马乏之际,再派出主力攻城。
双方各持己见,在营帐里扯起嗓子对喊,尤其是脾气暴躁的小镇南侯欧阳庸,吹胡子瞪眼,险些把桌子拍烂。
当李桃歌走进营帐,众将都在劝说,谁都没功夫搭理他,只好弯着腰来到太子刘识面前,抱拳道:“臣李桃歌,参见太子殿下。”
刘识正坐在椅子中看戏,突然听到声音,这才回过神,看着面前的少年,神色充满惊讶,“李家兄弟,你怎么来了?”
李桃歌特意提高嗓门,恭敬道:“微臣有要事禀报。”
他这一嗓子,声音浑厚,其中夹杂了真气,震的众将耳朵发痒,大伙停止了争辩,将视线投在李家庶子身上。
刘识堆出亲和力十足的笑容,“有何要事,要劳烦李家兄弟亲自跑一趟,你是御史钦差,是上官,哪能站着说话,来,先坐。”
太师元嘉弓着腰,坐在旁边烤火,李桃歌冲他点头示意,坐在宫中恶狈左手边,说道:“为了防止郭熙派兵绕到肋部偷袭,我派人在南北处巡逻,结果在南方的丘陵地带,发现了几坨马粪。那马粪和大宁军马的不同,吃的是鲜草和麦秸,无论是安西军还是征西军,垛里都没了鲜草,于是微臣大胆猜测,有骠月铁骑或者是贪狼军在附近游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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