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桃歌和善笑道:“那倒不至于,复州兵士气正盛,无论是胜是败,都得让他们打完再说。我只是想请教崔将军,如果是您的先登营攻打沙州城,该怎么个打法,才能将损伤降到最低。”
崔九嚼着狼肉,爱搭不理道:“你这是请教还是偷师?一句话,我得把拎着脑袋博来的经验教训,全部倾囊相授。凭啥?云帅只命我助你荡平安西,可没说过要我当你的师父。”
李桃歌望着不断从云梯滚落的士卒,由衷觉得可怜,轻叹道:“他们都是大宁将士,只因郭熙谋反才手足相残,都是好汉子啊,谁死都不忍心,若是以最快的途径攻下沙州城,是否可以把伤亡降到最低。”
崔九不屑一顾道:“我只有取胜之道,没有避险之道,崔老九出了名的狼心狗肺,找我来讨教,找错门路了。”
李桃歌不厌其烦问道:“若是十八骑攻城,三千步卒,弩车云梯相助,多久能攻下?”
崔九嘿嘿一笑,说道:“不打,绕着走。”
李桃歌惊讶啊了一声,疑惑道:“绕着走?你们可是威震天下的燕云十八骑,见到雄关绕开,那多丢面子。我还以为他会亲率大军,所到之处无人撄其锋芒。”
“云帅是兵仙,又不是谪仙。”
崔九白了他一眼,摇头晃脑说道:“云帅说过,天底下的事情,最不介意的就是丢脸,丢脑袋丢钱丢孩子,都比丢脸严重。他就是靠着不要脸发家致富,死要面子活受罪,见到硬骨头就啃,兄弟早就拼光了,哪来的四万多大军。像这种守军多士气足的城池,非要打的话,先要费一番功夫,派太虚营的兄弟仔细探查,究竟有多少守军,主将是谁,秉性如何,包括打不打呼噜,多久睡一次女人,要查的清清楚楚,任何的蛛丝马迹,都会影响到攻城动向,这就叫做知彼知己百战不殆。云帅如今的威风八面,是用无数次如履薄冰换来的,懂吗?”
李桃歌越听越心惊。
这一仗,确实打得操之过急。
他只知道沙州城的刺史和长史,是来自郑家的郑新淳和郑新檗,其余的一概不知,就连守军具体数量,也没让斥候探查明白。
可是没办法,新任征西主帅,极有可能是刘甫。
若是瑞王亲至,按照他的跋扈风格,保宁军和复州兵,绝不会再听自己调遣,不良人也要归到他的麾下,只有草原狼骑和先登营,刘甫指挥不动,于是想快速杀到碎叶城,以秋风扫落叶之势,平叛郭熙之乱。
事已至此,再也无法回头。
李桃歌悄然起身,攥紧双拳。
大不了,再亲自上阵,冲一次城头。
相比于复州死士,保宁军的攻城手段可就寒酸多了,一无弩车,二无井阑,只有几架摇摇欲坠的云梯,没爬几人就散了架,从午时攻到申时,城头依旧没出现保宁军踪迹,撂下几百具尸体,呈现出颓败士气。
保宁军是刘甫嫡系,军费是其他五大都护的两倍有余,富到流油,全军将士都配有崭新宁刀,新入伍的士卒配皮甲,都统以上配有重甲,兵械精良为大宁之最。但保宁军的职责在于拱卫皇城,以守为主,所造出的攻城器械本就不多,况且最好的东西都攥在宫家兄弟手中,调拨到鹿贺二人寥寥无几,连那云梯都是几日前所建,寒酸到可怜。
吃了大亏的鹿怀夫脸色阴沉,对着沙州城一言不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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