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桃歌正色说道:“我敢带你出来,就不怕你跑,十步之内,有珠玑阁门客日夜盯住你的动向,跑一次,绳索加身,跑两次,腿被打断,跑三次,那就不是我能左右了。俗话说拿人钱财与人消灾,我拿你的手软,只能消除别人欺压你的灾祸,别的什么都做不了。”
庄游抬起头,露出通红眼眸,颤声道:“以后……你还能做我的老大吗?”
李桃歌笑着点头,“只要不提还钱,咱们依旧是好朋友。”
碎叶城。
安西都护府。
正值黄沙肆虐的季节,给整座雄伟府邸蒙上了黄褐色。
本地百姓都懂得对抗尘霾的办法,每个房间门窗紧闭,缝隙都由布条封死,唯独一间客房房门大开,几名侍卫正在给一名耄耋之年的老人灌水。
老人须发皆白,眼眉间有落魄后的贵气,任由如狼似虎的侍卫捏住鼻子,努力挣扎,誓死不肯喝一口。
他就是在镇魂关教了半辈子书的皇叔刘恒。
虽然几十年没教出一名举人,他更喜欢别人喊他刘夫子。
一阵狂风来袭,门窗撞的乱响。
郭熙裹紧披风,干咳两声,示意护卫停手,坐在刘恒身边,慢悠悠喝了口茶,轻声道:“皇叔,大家都是明白人,何必自讨苦吃?不吃饭喝水,活活饿死,就能以死证清白了?天下人会信吗。我以你的旗号勤王,无论你是生是死,这笔帐终究要归到你的头上,一死可不能百了。”
老皇叔用忿恨眼神死死盯着西疆叛乱的罪魁祸首,淬出一口浓痰,正中郭熙脸颊,泛起阴冷笑容说道:“亏你还是皇帝钦点的封疆大吏,不顾社稷安危,反叛生你养你的大宁,畜生都不如的东西!”
郭熙满不在乎擦掉脏污,不屑笑道:“要怪的话,就怪杜斯通,是他搜集我的证据,非要置我于死地。老子替朝廷镇守西疆,天天喝风吃沙,还要在蛮子面前装孙子,你以为我容易?不就是贪了点钱么,至于赶尽杀绝?说句公道话,若不是我从中斡旋,骠月铁骑早就踏平了漠西走廊,江山?社稷?黎民?苍生?没老子苦苦支撑,全他妈的是狗屁!”
风沙闯进客房,蹂躏着郭熙略带风霜的脸庞。
刘恒冷笑道:“你这种人,天生带有反骨,不明白事理,讲不通道理,我只是用生于皇家的微末龙气,诅咒你全家不得好死!”
狂风呜咽,数道黄沙席卷至屋内,将桌椅板凳掀翻倒地。
郭熙自豪笑道:“诅咒我的人多了,有没有皇叔都一样,我只是想告诉你,求死无门,即便断了心脉,我也会令魂师把你弄成一具傀儡,只要站在碎叶城城楼,你是匡扶正统的皇叔,我只是拨乱反正的臣子,你说咱俩谁罪过大?”
刘恒气的眼眸透出血红色,不善于骂人的他,只是愤愤喊了一声,“郭贼,国贼!”
郭熙挥挥手,柔和笑道:“好啦,大家都几十岁的人了,谁对谁错有那么重要吗?当今圣人,杀了你亲哥哥,抢走了龙椅,本是皇家里的逆贼,可爱民如子,重用贤臣,被誉为宣正盛世,后世照样奉他为明君。你呢,在镇魂关躲了几十年,史书里只会提到一句,三皇子刘恒不知所踪,别说对错,就是人影都没留下,不如趁着还没咽气,轰轰烈烈干一场,没准儿枯木又逢春,帮你哥哥报仇。”
刘恒摇头道:“身为刘家血脉,绝不与反贼狼狈为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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