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白垚波澜不惊说道:“宰相者,上佐天子,下遂万物之宜,外镇抚四夷,内亲附百姓。享受一人之下的尊崇,就要扛得起一国重担,分内之事,无所谓委不委屈。”
罗礼一躬到底。
李家这一门二相,冰出于水而寒于水,代代皆人杰。
李白垚轻叹道:“心乱了,不宜做出决定,回府。”
仅一墙之隔的赵国公府。
张燕云就坐在大门后面太师椅中,神色平静如水,翘起二郎腿,晃来晃去晃个不停。
身材瘦小却极其骠悍的巫马乐站在身旁,撑起一把红绸大伞,阳刚气十足的猛将和妩媚阴柔的红伞,构成反差强烈的画面。
当李白垚离开之时,巫马乐耳朵稍微耸动,说道:“李相走了。”
张燕云十指交叉搭在小腹,耸肩道:“等了这么久,他还是不肯请我出山,难道老子长得像反贼?疆土都快守不住了,也不肯把我放出京城。”
巫马乐轻笑道:“不止是李白垚不放心,整个庙堂谁敢对你放心?四万十八骑如跳涧猛虎,能把周围诸国搅得不得安宁,同样能反咬大宁一口,换作是我的话,不到最后一刻,也得把你摁在京城动弹不得。”
“你们都是腹黑善妒的小人,简直是无耻败类。”
张燕云挤出死猪不怕开水烫的笑容,“反正我对自己挺放心,又帅,又忠,又讲义气,这么完美的男人去哪里找?一群不识货的迂腐读书人,偏偏把我和郭熙混为一谈,哎!~冤呐,怪不得下这么大的雨,是老天爷在为我鸣不平呢。”
夜空忽然亮如白昼。
一道闪电划过,紧跟着炸雷响彻天地。
巫马乐抠着传来刺痛的耳朵,说道:“听说冯吉祥下月初一要开坛作法,为大宁绵延国祚,邀请天下黄袍紫袍齐聚宵山,要不要去看看?”
张燕云满不在乎说道:“我与他井水不犯河水,凑那热闹干啥?”
巫马乐笑道:“我记得听小桃子说过,他爹被打入天牢,他被流放西疆,都是国师冯吉祥在捣鬼。可自从咱们回京之后,这冯吉祥在逍遥观闭关不出,打着破逍遥的旗号,成了缩头乌龟,任凭太子和瑞王斗的你死我活,都不曾现身。如今太子和刘甫都失了势,他倒是活蹦乱跳起来,该不会是对皇位有想法?”
张燕云嗤笑道:“冯吉祥活了两甲子之久,骨头都酥了,对皇位有个屁的想法,敢大张旗鼓开坛作法,估计暗地里憋坏呢,别忘了,刘甫就关在逍遥观。”
巫马乐脸色晦暗说道:“那牛鼻子老道的一身本事神乎其神,该不会想支持刘甫登基,摆下大阵,以王气改龙气?”
“那你是在纯粹瞎扯淡。”
张燕云自信笑道:“冯吉祥若是支持刘甫,按照二人的势力,早就改朝换代了,用不着等到今天。”
巫马乐狐疑道:“听说冯吉祥和皇后关系僵硬,不支持太子,也不支持刘甫,那他究竟支持谁为储君?”
张燕云大拇指冲脑门一指,挤眉弄眼道:“他支持爷爷我。”
京城暴雨下了三日,西疆却干热似烤炉。
本地百姓习惯了干燥酷热的天气,从小在雾气阴雨山里长大的李桃歌极为不适,只好躲在树荫纳凉,穿了件薄衫,袖口挽到小臂,拎着从曹恕那捡来的鎏金宁刀,漫不经心砍着西瓜。
一刀一刀剁下,西瓜分成了十六瓣,每一瓣大小相同,误差不超过头发丝粗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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