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桃歌堆笑道:“我的近卫都是从家里带来的,相处多年,知根知底,你说自己叫赵石虎,难道真的就是赵石虎?没准是郭熙做的局,放在身边,说不定啥时候抹了我的脖子。”
赵石虎恭敬道:“是小人鲁莽了。”
李桃歌转而冲袁柏说道:“用之前,先查查他们底细,若是没有假话,再放心去用。”
即便当着父女二人,李桃歌也没留任何情面,脑袋的事,谨慎些没错。
嘱咐完毕,李桃歌去挑了只羊腿,又拎了两壶美酒,去探望同样在寺庙里养伤的卜屠玉。
卜大公子玩命射出几十支箭,把魂儿差点给射没了,脸蛋苍白如同鱼肚,一个劲翻白眼,见到李桃歌来探望,下床的力气都没有,虚弱说道:“老大,你下的令,我没有完成,是不是很没用?”
人家都快活活累死,又是遵守军令,李桃歌也不好意思开玩笑,把羊腿放到他的嘴边,笑道:“没用?别瞎说。你的龙吟大弓,我开三次就会脱力,你能开几十次,十八骑主帅都未必能做到,我去拔掉郭字大旗的时候,看见箭矢钉满城头,最近的一箭,不足五寸,说明你差的不是实力,而是运气。”
卜屠玉神色悄然放松,丑脸浮现出喜色,呢喃道:“老大,你再多夸我几句,说不定伤势立刻就好了。”
李桃歌将羊腿朝前一递,塞进他的嘴里,“良言不如良药,良药不如羊肉。”
卜屠玉嚼了几口,撇嘴道:“没烤透。”
李桃歌意味深长说道:“西征之前,爹几次劝说,郭熙之乱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需要徐徐图之,我当时只顾着给兄弟报仇,听不进良药苦口,于是才有了咱们巡查西北一行。等来到前线,打下了平岗城,看到血淋淋的一幕,心里莫名生出悔意。爹说的对,白发苍苍的父母会找我要儿子,伤心欲绝的妻子会找我要丈夫,牙牙学语的孩子会找我要父亲,是我打下的平岗城,率大军冲进城里,他们根本不会记恨郭熙,只会把账记在我的头上。”
“书里说,兴,百姓苦,亡,百姓苦,战火硝烟波及之处,最苦的是他们,父亲这一生为民请命,不惜得罪皇室和世家,将黎民苍生看的比天都大,我这么乱来,导致生灵涂炭,或许最伤心的是父亲,小萝卜,你说我是不是李氏不肖子孙?”
卜屠玉表情复杂,眼眸瞥向羊腿,“老大, 你说的这些我不懂,要不然咱聊聊羊腿该咋烤。”
李桃歌双手掩面,来回揉搓,轻声道:“你不敢答,看来真是我错了。”
卜屠玉委屈巴巴说道:“老大,我认识的字只有一箩筐,真不懂啊,啥苍生啊,啥黎民啊,啥社稷啊,我爹也经常挂在嘴边,倒是没细讲过,只给我下了一条死令,不许为害一方。听其他人说,只要我不随意杀人,不去欺负老百姓,那就是卜家的好少爷,若是心里再想着老百姓,他们能高兴死。青楼里的老鸨,经常劝导新进来的姑娘,叫做长痛不如短痛,迟早有这么一遭。我觉得吧……荡平安西之乱,和逼良为娼差不多,横竖都要破瓜,就不用在乎早破还是晚破,早一天,还能得到豪客的赏钱呢。”
李桃歌露出桃花眸子,眼角带有笑意,“常言道话糙理不糙,听完你这一席话,可他娘糙到家了,不过……本公子喜欢听。”
京城。
微风不定,骄阳蝉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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