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品游击将军?”
李桃歌瞥了他一眼,没好气道:“太小瞧朝廷奖励,要是真能凭借一己之力生擒郭熙,云帅搬出国公府,你住进去。”
卜屠玉嘿嘿傻笑道:“国公我是不想了,三品大将军足矣。”
李桃歌盯着盛放的娇艳花朵,若有所思道:“咱们这些世家子弟,就和这花儿一样,困在园里,身不由己。”
七月十五,中元节。
按照习俗,李桃歌沐浴焚香后,来到祠堂祭祖。
李氏祠堂昏暗肃穆,长明灯散发出薄弱荧光,只能依稀辨认出祖宗牌位所刻姓名,李桃歌有段日子没来过祠堂,陈放的物品依旧如故,只是觉得长案下方的大鼎略有不同,似乎鼎身凿刻的云纹脉络更灵动更深邃了些。
李白垚跪于正中,李桃歌跪在父亲身后,仅有父子二人,作为嫡女的李若卿并未前来。
按照宗族旧习,女子不得参与祭祖,除非家中无子,或者男丁死绝,才由女子来祭祀祖先,否则会被视作不祥征兆。只有在出嫁当天,女子才会来和祖先告别,一生只有一次踏足宗祠的机会。
燃起高香,烧完纸锭,李白垚口中碎碎念,大多是家事国事天下事,仅有少许对父亲李季同的思念之情,祭拜完毕,带着儿子走出祠堂,父子俩踏着月色在相府漫步。
李白垚患有眼疾,李桃歌挑起灯笼在前面引路。
“今夜戌时,陆丙会率领十万保宁府兵,协同一万固州陇淮军,进军安西都护府。你打过仗,对于西军比较熟悉,看好这一仗谁赢谁输,尽管直言不讳。”李白垚停在一处廊檐,认真说道。
“爹,打仗不是算学,九必大于八,其中充满各种变数,主将,气候,地势,士卒,谋略,皆是能左右战局的关键。两军主帅都是文官,玩权谋是把好手,未必精通兵法,尤其是陆丙,我看过他的资历,中进士后飞黄腾达,几乎两年一品,偶尔一年一品,这在大宁整个庙堂都是凤毛麟角。令人担心的一点,他从未担任过兵部要职,也没有领军经历,可以说对于行军打仗一窍不通,我不知道为何派他作为主帅,难道无人可用了吗?派一名书生去率大军征讨,能打胜仗吗?郭熙再不济,四十万西军常年驻守边疆,有地势作为倚仗,胜算要比保宁府兵高的多。”李桃歌拧紧眉头说道。
“使用陆丙,是反复斟酌后才做出的决定。”
李白垚坐在雕有童子送蝠的石凳上,揉着酸痛双膝,轻声道:“你也知道,刘甫和太子由于党争,被束之高阁,两边的亲信不能再用。世家党本来就是圣人一块心病,张燕云一跃成为张家族长之后,更不可能被委以重任,权衡利弊之后,只能找一位家世清白的大臣领兵,陆丙符合各方势力要求,恰好又是保宁副都护,于是他成为最合适的人选。”
“更重要的一项,郭熙十有八九与骠月达成密谋,贸然前去征讨,折损极大,谁都不希望自己的手下或者后辈丧命。十万保宁大军,其实是雷声大雨点小,试探为主,剿贼为次,大家都在观望,若只是郭熙一人想要列土封疆,缓缓围之,一年可图,若骠月真的来犯,等北庭驱逐完贪狼军之后,呈两面夹击之势,施展雷霆万钧。”
听完父亲的推心置腹,李桃歌这才恍然大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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