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初夏厮杀到隆冬,千里征途漫漫,破城,斩将,阴谋,借力,神仙过海各显神通,斗的天昏地暗。事已至此,谁对谁错,谁是谁非,在这一刻已经不重要了。
只有活到今夜的胜者,才是碎叶城的主宰。
云开,一道剑气模样的艳阳洒落,漆黑如墨的天色迎来曙光。
大都护府坐北朝南,当阳光倾泻在对方身上,忍不住扭头躲避,强如逍遥境,也抵不住日月之威,大总管郭平以手挡脸,合住双眸。
天赐良机,李桃歌率先发难。
三股强风从郭熙脚底升起,紧接着冰箭如蝗虫过境。
郭熙只不过是气血充裕的普通人,哪能禁受住太白士手段,摔了一个趔趄,被强风吹起,郭平攥住他的手腕,重新站在中堂,挥起衣袖,细密冰箭尽数挡落。
黄泉枪来到郭熙一丈附近。
想要用剑气挡住无极境奋力一击,不是那么靠谱,郭平不敢赌,右臂平伸,青峰剑挡住黄泉行进路线,谁知枪头灵巧转弯,避过剑刃,朝郭熙肋下捅去。
枪快,青峰剑更快,灵蛇般滑动,在枪身连点三下。
嗯?
软绵绵的不受力。
不像是注入真气后的坚硬。
厚重冰墙破土而出,正巧在郭熙和郭平中间,李桃歌放弃了黄泉枪,扬起拳头轰来。
术武双修,初期威力平平,越到后面境界,越能体现出恐怖之处,拥有武夫体魄力道的术士,又能瞬间施法,想想都觉得难缠。
郭平面无表情,拽着郭熙腾空而起,脚尖点踏冰墙,庞然大物轰然碎裂,青峰剑劈出一道剑气,快而刁钻。
李桃歌不退反进,居然用双掌去夹对方的剑。
他不怕死?
郭平大感讶异。
虽说这一剑仅有巅峰时期的六成水准,可也不是一名无极境能够以肉身抵挡,轻则开膛破肚,重则劈成两半。
疑惑之间,郭平只觉得斜后方凉嗖嗖的,似乎有高手在偷袭。
糟了!
这是一个局。
从一开始,少年就没想杀郭熙,弃枪,用术法一步步作为诱饵,迫使自己腾空,全都在他的谋算之内。
一人对付他们,不足为虑,可手里还攥着自己主子,无法做到闪转腾挪。
他们是想杀自己!
再去一箭双雕。
一柄青峰剑,挡得住少年,就没办法去挡身后刺杀。
郭平双目圆睁,气机散开,三尺青锋仍旧不退,旋转搅向少年。
他要凭借逍遥境的罡气,去硬拆这一局。
三尺青锋不退,李桃歌也不退。
在永宁城对着父亲时,他说过要誓杀郭熙,如今近在咫尺,又怎能轻言放弃。
即便是粉身碎骨,也要铲除国贼。
我以我命换青天!
青峰剑搅住少年右臂,顿时血肉模糊。
要知道这可是逍遥境全力近身搏杀,不是衍生出的剑气,所蕴含的威力,其中大有不同。
削肉剔骨之痛,令李桃歌险些昏了过去,几尺距离,只觉得有大海之阔,李桃歌大吼一声,桃花眸子转为赤红,死死用舌尖抵住上颚,勉强撑过剑雨。
再进半尺,就是郭熙胸膛。
即将触及到对方虎神甲。
一只拳头抵住他露出森然白骨的右臂。
郭平轻蔑笑道:“勇气可嘉,身手不足,可惜了。”
说话之间,伸出左腿,用鞋尖顶住南宫献攻来的一剑,缓缓落地。
郭平自信满满笑道:“你们可知,无极境和逍遥境的差距,就如同凡人和无极境的差距,远得很呐。”
罡气暴涨,两人震到飞起。
郭熙咬牙切齿道:“夜长梦多,快点杀了他们!”
郭平抬头微笑道:“奉主子之令,送你们归西。”
青峰剑刺出。
一团红色忽然将宝剑裹挟。
咦?
郭平定睛望去,一名体魄魁硕的壮男正对着他阴笑,身穿无袖兽皮,露出虬结筋肉,猿背蜂腰,额头正中生有寸余短角,脸颊生有火焰图案,青峰剑夹在他两指中间。
郭平对于这人并不陌生,囚禁在大都护府地牢几年,见他的次数,比见自己老婆都多。
郭平轻声道:“拓跋少主,多日不见,风采更胜从前。”
八千大山少主,拓拔牧为。
李桃歌即将落地,一道身影飞来将他接住,方脸,络腮胡,说起话来如女子细声细语,“次次都在拼命,你有几条命可拼?”
李桃歌望着来人,艰难挤出笑容,“周大哥,我属猫的,有九条命,拼去几条不碍事的。”
周典摇了摇头,自言自语道:“别的世家公子整日贪欢,你却整日玩命,简直是奇葩另类,难道有不为人知的怪癖?”
李桃歌用微笑回应,望向拓拔牧为,听到墙外越来越近的喊杀声,顿时猜到了八九不离十,问道:“你消失这么久,是去八千大山借兵了?”
周典一边帮他包扎伤口,一边轻声道:“守护粮道不久,遇到了贪狼军的斥候,既然打不过,干脆钻进八千大山里。转了几天,遇到了羽刹一族的哈凫大长老,由他带我去见拓跋少主,说明来意,少主同意借兵,只不过胃口很大,要郭熙的一半家当,我琢磨着钱财乃身外之物,给就给了,你若是不同意,大不了再反悔,反正是我答应的,又不是你,中间有余地斡旋。”
李桃歌苦笑道:“郭熙的一半家当,几乎能值两个安西都护府,他真敢狮子大开口,你也真敢给,日后圣人怪罪下来,爹都保不住我。罢了,只要能除掉郭贼,其它的先放到一旁。外面形势如何,你们带了多少人马过来?”
周典答道:“少主出兵两万,再加上我带走的征西军和羽刹一族,拢共不到四万,目前已经从东门杀了进来,少主的近卫正在对都护府进行清剿,估计天黑之前,能将碎叶城控制住。”
听到喜讯之后,李桃歌心中大定。
有几万大军作为底气,即便贪狼军和西军杀了回来,也有实力守住碎叶城。
李桃歌挣扎起身,周典用力将他按住,“右臂都快削成棍子了,还想怎样?”
李桃歌近乎于癫狂笑道:“喜事将近,怎么能不亲自为郭都护送行。”
周典幽怨叹了口气,将他扶起来,碎碎念道:“疯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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