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在战栗。
可是那一刻他们却是全都猛地停了下来。
因为他们看到林恩动了。
他们看到他抬起了手腕,看到了他手臂上那漆黑的的衔尾蛇,看到他的双眼中那一点点地涌动着的那压抑的情绪。
【叮!您的复苏度达50%】
【叮!您的复苏度达51%】
【叮!您的复苏度达52%】
风在死寂中吹过。
那一刻。
就在那个夜医颤抖地注视之下,黑夜城外那数十道可怕的身影,那漫天的尸躯与怪诞的注视,全都在林恩亮出那条衔尾时停止了动作,战栗地再不敢冒进。
微风吹过林恩的发梢,露出那双死寂的眼。
他们颤动着,全都看到了林恩那双逐渐血红的注视着他们的双眼,那股冰凉到麻木的气息,就像上一次一样,惶惶然地在他的身上萦绕。
那是衔尾的轮回。
全场冰冷。
“你们效忠的似乎并不是现在这个马上就要从我体内复苏的人,其实我迄今都没有明白他们到底是什么,就像棋子永远不需要明白自己到底扮演着一个什么样的角色,他只需要按照下棋人的意志,沿着你们安排好的道路走下去就可以。”
“但你们知道吗?我很痛苦,因为我什么都不知道。”
“本来这也没什么,活着本来就不容易,我也并没有什么我命由我不由天的大志,能接受就接受,能不想就不想,我也并不觉得这有什么。”
“但你们……非要把它打破。”
他的双眼赤红而疯狂。
他其实很早就明白。
从无缘无故地坠落,到系统的觉醒,再到现在,他走的每一步路都能够看出那被可以安排的痕迹。
甚至就连他的家人,他的朋友。
都是因为走上了这条被安排的路之后,才一点点地建立起来的羁绊。
也许未来真的会让他变成另外一个人。
但人生本来不就是从出生到走向死亡吗?每个人都会有结束自己人生的那一天,如果真的能够让他这样一个小人物陪伴着他所挂念的那些挚友和家人,坎坷地走完这一生,那就算是被掌控的命运,他也并不会在意,因为真的已经很幸福了。
“可你们却非要把它打破。”
林恩的双眼,满是死寂的动乱。
“你们非要逼我。”
那一道又一道虚无的身影战栗,那漫天的怪诞与尸躯全都颤动难言。
“我们可以谈。”
一个沙哑的声音从那诸天的怪诞中传来。
“你现在立刻切断与外界的联系,你有什么要求,你可以提,我们都可以满足你。”
但是林恩不为所动。
他的目光注视着那些虚影。
“你们还不明白吗?各位,我已扣下扳机。”
“这数日的时间你们没和我谈,那十秒钟的时间你们也没和我谈,因为你们不觉得我能翻起什么风浪,因为你们并不在意我说的话,但凡你们把我当一个人看,你们就应该早早地站出来。”
“所以我很痛苦,因为你们让我走了这条我最不想走的路。”
“现在就算屏蔽也没什么意义了,祂已经来了。”
那一刻。
整个地狱都猛地发生了一场巨大的地震,就像是有什么东西窥视着要强行跨界。
那一瞬所有的虚影全都站立不稳,他们战栗地猛地仰头,就在那一瞬间瞳孔地倒映之下,他们的目光看到了那混乱色彩的边界,甚至即便是那磅礴的混乱的色彩,都无法遮蔽住外宇那失序的漆黑。
所有的狱卒战栗难言,严重露出了前所未有的巨大的惊恐。
在靠近!
那个未知的存在降临在了地狱之外!
就像林恩说的一切都已经晚了。
机会只有一次。
抓不住就是死。
有些人死于自己的自大,有些人死于自己的满不在乎,有些人死于那自以为掌控一切的漠视,因为你们但凡在意过我说过的任何一句话,我们的结局都是好的。
而现在。
我们满盘皆输。
轰——
一片漆黑的洪流竟是在那一刻猛地突破了那混乱色彩庇护下的地狱的边界,就像一只可以吞噬一切物质的巨手,在那混乱的洪流中,突破了混乱色彩下法则的防线,黑雾被突破,无尽的神尸被突破,诅咒的黑线被突破,所有的一切在接触到那漆黑洪流时,都瞬间蒸发于虚无,毫无征兆地动乱成了那彻底的无序。
那一刻。
黑夜城外数万公里的荒原,在那漆黑的洪流中被无声地湮灭成为了一座深不见底的深渊。
物质在动乱中化作虚无,法则在消融中崩解。
地狱的边界在那一刻出现了前所未有的一片巨大的空洞。
“快!!”
“唤醒主人!!”
那一声响彻天际的嘶吼和长啸,在那无数的凄零和破灭的黑暗突破进来的那一刻,响彻了整个地狱。
大地在颤动,法则在崩坏,亘古的号角响彻了整个地狱的上空。
只有林恩在笑。
平静地迎接这旷大的毁灭。
当那崩坏一切的黑暗落下时。
他隐约似乎听到了一声飞鸟的长鸣,它响彻了整个黑夜城,展翅翱翔。
林恩抬起了头。
眸子当中望着那只飞过头顶的鸟,它长满了翎羽,就像注定这辈子都会拥有自由。
“抱歉了,大家。”
他抬头眺着那只飞鸟。
“如果没有未来了就请怪我,如果还有,我就赌上一切继续为大家争取。”
“我才不在乎他们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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