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傅安安潋滟柔波的眼神,厉枭忍不住心口微荡。
握着她的手紧了紧,沉声道,“是柳清如。”
傅安安下意识道,“柳清如已经被马成押进了中央军政府的监牢里……”
等等,她想到了。
傅安安脑海里念头一闪,猛地提高了声音,“厉大哥,我知道了,是乔曼。”
“乔曼担任南城中统局的副局长,她把柳清如安排进入中央饭店,假扮成女招待,企图把伊藤次郎安全带走。”
“对。”厉枭赞赏地凝着她,“所以,我们两个人的当务之急,就是挖出心怀叵测的乔曼。”
“她肯定是与日国人勾结在一起了。”傅安安眸色凌冽。
“先去华乐戏院找顾夫人。”厉枭道。
两人回到中央饭店,换了干净的便装。
傅安安穿了套简洁素雅的文明新装,一身女学生的打扮。
厉枭则换了身改良版黑色中山装,搭配他的凌厉短发,看上去英俊庄重。
傅安安与厉枭一前一后低调走出饭店,分别乘坐两辆黄包车,抵达华乐戏院。
几个日国特工们站在门口抽烟,闲聊,看似闲散,实际上竖起双耳眼睛滴溜溜乱转地监视进进出出的行人。
傅安安走在厉枭身后,距离大概三五米远,抿着唇没有说话。
日国特工们瞧着她们都是相貌好看的普通学生,多瞧了几眼,叽里呱啦说了一堆,倒没有起什么疑心。
其中有个尖嘴猴腮的特工,见傅安安容色动人,猥笑地喊了句,“小姑娘,大大滴漂亮。”
喊完就要冲上去拉傅安安的手臂。
被其他的特工们猛地拽了回去,“八嘎,耽误了佐藤大佐的大事,我们全部都得死。”
听着后面越来越远的嘈杂声,傅安安放在大口袋里握紧勃朗宁手枪的手指,慢慢松开了。
厉枭回头瞥了眼那群日国特工们,眸光冷如严霜,像看着一群将死之狗。
到了戏院销售入场券的售票房。
傅安安站在窗口,朝里面的人轻轻说了声,“我找石榴妹,她哥哥张丰是我的朋友。”
听到石榴妹,张丰的名字,那人马上找了个十二三岁的小厮把傅安安和厉枭迎进戏院的后台。
小厮扯着嗓子喊道,“石榴姐姐,张哥的朋友找你。”
“来了来了。”里面有人应了声,嗓子清脆如黄莺绕梁。
厉枭绕在后院的四周,目光谨慎地转着圈。
傅安安站在梧桐树荫下,刚站稳,有人从里面跑出来,脚步匆忙,“你们是我阿哥的朋友,他怎么样了?”
石榴妹穿着旦角的粉衣水袖,涂胭脂画眉彩,额头贴片子,完全看不出本来面目。
傅安安看着浓彩艳妆的石榴妹满脸关切的神情,轻声说道,“张丰腿部受了伤,已经得到妥善的救治和包扎,留在了一个很安全的地方。”
“没事就好。”石榴妹拍了拍胸口,笑容多了两分真诚,“你们来找我,还有别的事情吗?”
“我们找顾夫人。”傅安安道。
石榴妹露出一个“果然如此”的表情,爽快开口,“行,你们跟我来。”
七拐八拐,拐到戏院的后门。
石榴妹拉开木门,带着傅安安和厉枭穿过一条偏僻小巷,走到尽头处,推开了厚重的雕花木门,里面竟然别有洞天。
一栋小巧精致的洋房,伫立在傅安安眼前。
“这是顾夫人早年托我阿哥购买的洋房,顾夫人就在正厅等你们,我就不进去了,要马上回戏院上台唱戏。”石榴妹笑了笑。
傅安安朝她点了点头,正要踏步进去,猛然被厉枭轻轻扯了下手臂。
傅安安猝不及防,差点跌进厉枭的怀里。
“厉大哥?”傅安安抬起盈盈水眸看着他。
“安安,我走前面,你跟在身后。”厉枭沉声道。
虽然傅安安没有感觉到任何的风吹草动和杀机,但还是被厉枭的举动悸动到了,心狠狠地跳了几跳。
他在护着她,不让她亲自涉险。
傅安安把他的手掌从自己的手臂上拉下,纤白手指顺势穿过指缝握紧他,十指相扣。
“一起走。”她微笑道。
明明两人都没有说多么温情的话,也没有做出多么亲密的动作,但傅安安的脸颊渐渐泛起绯润的热意。
顾夫人看着她们走进来,笑容盎然,“厉督军,傅小姐,你们来了,快请坐。”
这一刻,顾夫人无比庆幸听从了顾大总统的安排,把她的阿娴和向墨早早送去了海城避难,避开了今日的生死大劫。
傅安安礼貌笑道,“顾夫人。”
厉枭淡淡点了点头,算是打招呼。
特殊时期,两人没有过多寒暄,直接坐在顾夫人对面。
听完傅安安的来意,顾夫人皱眉,“两位猜测的没有错,任职乔曼为中统局副局长的密文,不是大总统的意思,而是佐藤大佐逼着大总统签字任命。”
傅安安并不奇怪,“这样说来,乔曼应该早就与日国人勾结在一起。”
“营救顾大总统的计划,所有步骤都安排到位,唯有乔曼,是最大的变数。”厉枭修长手指敲了敲座椅扶手,沉着分析,“所以,为了挖出乔曼,需要顾夫人演一出戏。”
“怎么演,你直接告诉我。”顾夫人爽快道。
“伊藤大佐的妻子,在不在南城?”厉枭问。
“在的。”顾夫人点头,“伊藤夫人是个中国通,平日里喜欢听京剧逛夫子庙。”
“那就从这个伊藤夫人身上下手。”厉枭道。
很快,顾夫人把这件事,交给了顾司长的夫人去办。
顾夫人身体病弱,并不想多事。
被顾司长晓之以情动之以理唠了一通,才写了请帖,送到伊藤夫人手里。
还请了中统局刘局长的夫人,以及其他高官们的夫人。
刚刚踏入中统局的乔曼,也收到了。
她站在办公室里,捏着墨香扑鼻的请帖,彻骨阴冷地笑了。
“傅安安,阿川为了哄你回头,不仅把我关在书房里两天两夜不给吃喝,朱母甚至下了慢性毒药,打算慢慢要了我的命。”
“为了你,我差点死在阿川两母子手里。”
“既然如此,傅安安,你我之间,不是你死就是我亡,不死不休。”
乔曼啪一声,掏出无-声手枪,对着窗外枝繁叶茂的梧桐树,砰砰,连开两枪,转身离开办公室,秘密去了一家不起眼的酒馆二楼包厢。
乔曼推开包厢门进去时,里面只有简单的桌椅,赫然站了个黑衣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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