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杯酒喝了,玉屏风的事就了了。
白水岚的意思很明白,与其说是戏耍,不如说是折辱。
阮轻芷垂眸片刻,接着抓起那酒杯,一饮而尽。
白水岚先愣了一下,随即大笑:“郡主,奴家酿的酒,好喝吗?”
阮轻芷眼睛一眯,将酒杯重重砸到地上。
啪的一声,白水岚笑容也戛然而止。
这次换阮轻芷笑了,“绵香醇厚,入口回甘,确实是好酒。”
白水岚眼眸沉了沉,“郡主不怕我加那些脏东西?”
“你敢吗?”阮轻芷挑眉。
“呵,安北侯府已经没了,奴家有什么不敢的。”
“安北侯府没了,可安北军还在,不是吗?”
“郡主只是个女子。”
“若本郡主不足为惧,圣上也不会亲封本郡主,想来这其中的利害,白督公常在圣上身边最清楚。”
白水岚深深看了阮轻芷一眼,继而耸耸肩,“奴家确实不敢,但那酒里……”
白水岚话还没说完,霞月突然在外面大喊道:“郡主,二爷口吐白沫,脸色发青,像是,像是中毒了!”
阮轻芷眉头一皱,看向白水岚。
白水岚定定看着阮轻芷,眼神由锐利再到阴冷,“我确实不敢往酒里乱加什么脏东西,可若这东西于郡主无害,便无妨了。”
“你加了什么?”
“一种毒,这种毒于普通人有害,于有内力尤其内力强劲的人来说,一点感觉也不会有,因为这种毒会被内力消化殆尽。”
阮轻芷心咯噔一声,她知道她中圈套了。
白水岚笑了一声,“原来郡主会武功,却一直隐瞒实力。”
既被戳破,阮轻芷也没必要再忍了。当下跃身而起,赤手朝白水岚劈去。
白水岚退后一步,同时双手接住这一掌,虽做足准备,但这等气力还是让他脚下虚了一下。
包厢空间不大,二人很难施展开,但强者始终是强者,以绝对的内力优势和凌厉的掌法,很快占了上风。
白水岚虚晃两招,想逃开阮轻芷的连环攻击,却被她戳破,用桌子挡住他去路,接着一脚踢到了墙上。
这一脚很重,白水岚险些吐血,但咬牙忍住了。
阮轻芷眉头一挑,“白督公也就这本事?”
白水岚气的狠狠瞪了阮轻芷一眼,继而笑了笑:“如他所言,奴家确实不是郡主的对手。”
阮轻芷冷笑:“他果然还没死。”
“他说他不能死的不明不白,到了地府连害他之人的姓名都不知道。”
“现在他知道了。”
白水岚眼睛一厉,“少师就是郡主,郡主就是少师。”
“当时我应该再补一刀的。”
“郡主也未免太小看他了。”
确实,她小看他了。
“回去与他说,想要报仇的话,本郡主随时奉陪。”
说完,她冲白水岚伸出手。而白水岚也十分识相,将一粒解药放到了她手心里。
阮轻芷出去的时候,陆长盛已经倒在地上了,浑身抽搐,意识全无。她眉头皱了一皱,忙将那解药塞进他口中。
这时白水岚也出来了,瞧见陆长盛这般,啧啧了两声:“怪哉,陆二爷自小习武,在战场上也历练过,虽先前受过重伤,但也不至于内力全无吧。”
他嘲讽了两句,见阮轻芷回头瞪他,便施施然的走了。
回到陆家,阮轻芷和霞月一起将陆长盛架到书房。刚将人放下,元氏问询赶了过来,见陆长盛脸色青白的躺在床上,一动不动的,一下慌了。急忙跑到床前,还将阮轻芷给推到了一边。
“老二,老二你这是怎么了?”
“不要吓我啊,你快睁开眼!”
“你可不能出事,千万不能出事啊!”
“他没事。”阮轻芷皱眉道。
“人都成这样了,怎么能说没事?”元氏转头冲阮轻芷大喊,“你心怎么这么狠,害了我害了我弟弟不够,还要害老二。”
“你把话说清楚,怎么是我害他?”
“他和你一起出去的!”
“他是为救你弟弟!”
“还不是因为你设圈套害我们!”
阮轻芷火气腾的一下烧了起来,而元氏接着就趴在陆长盛身上大哭起来。
“老二,你当初就不该娶她,我们陆家也就不会出这么多事。她就是个扫把星,谁沾上谁倒霉。”
阮轻芷一把将元氏扯开,“我们俩是夫妻,轮得到你说这种话?”
“你什么意思,难道说我是外人?”
“不是吗?”
“你!”
“行了,老二都这样了,你们还吵!”
这时陆老夫人进来,见儿子这般,眉头紧紧皱起。
“二爷已经没事了,婆母不用太担心。”阮轻芷怕陆老夫人着急忙解释道。
陆老夫人在床前坐下,抚着陆长盛的脸好一会儿,而后长长叹了口气。她转头看阮轻芷,先轻哼了一声,继而问道:“钱庄那事解决了吗?”
阮轻芷点头,“解决了。”
“那东厂什么时候放如风?”
“白水岚可以不计较他打碎了那架翡翠玉屏风,可钱还是要赔的。”
“赔多少?”
“十万两。”
“什么?”陆老夫人脸一青,“他这不是狮子大开口么!”
“是,可元三公子在他手里,他能随便给他编织罪名。”
“简直无法无天了。”
“东厂可不就是无法无天的地方。”
阮轻芷垂着眼眸,老夫人问一句,她便答一句。
“那就赶紧给他送钱去,好让他赶紧放了如风。”元氏急道。
这话,阮轻芷没有接。
“婆母,快让账房准备银子吧。”
陆老夫人冷哼一声,“这钱是要救你弟弟的命的,合该你们伯府拿吧?”
“我们,我们伯府哪有这么多银子。不对,应该弟妹拿出这笔银子才是。”元氏道。
“大嫂要我出力还出钱,我凭什么啊?”
“你……”元氏毕竟刚骂过阮轻芷,一时有些拉不下脸,便转头向陆老夫人求助,“婆母,您得替我做主啊。”
这十万两不论是陆家拿还是阮轻芷拿,其实都一样,总归是出在他们身上。
陆老夫人沉了口气,“十万两不是小数目,你还是先回娘家让他们凑一凑吧。”
元氏见老夫人不向着她,哭着跑走了。
当天夜里,阮轻芷不放心陆长盛,来前院书房看他,不想他屋里竟然有人。
“这十万两银子,我去哪儿弄啊,她分明是故意为难我。”
阮轻芷停下脚步,看着西窗印出两道身影,眸光深了深。
“为难咱们的是白水岚。”
“你还替她说话!”
“好了,我帮你拿出这笔银子就是。”
这时两道影子贴到了一起,元氏娇柔道:“我真怕你有个三长两短的,让我怎么办,我们的孩子怎么办。”
阮轻芷心头猛地一紧,她说:我们的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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