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牢。
石头这些天过得郁郁寡欢,心情低落。
自从几天前云缺被带走后,一直没回来,石头重新恢复了清汤寡水的饭食。
云缺不在,他可吃不到肉,喝不到酒。
尤其让石头郁闷的是,自从云缺被带走,天牢里每天的放风时间也被取消。
整天关在牢房里,石头快要闷死了,幸好墙上挖出来个洞,无聊的时候还能看看美人,打发时间。
今天石头吃完早饭,例行趴在墙上看阿梅。
他最喜欢看阿梅小口小口吃饭的模样,别提多美了。
然而一眼看去,石头忽然大惊起来。
隔壁的女人正卷缩在地,口吐白沫,痛苦的抽搐着。
“阿梅!阿梅你怎么了!来人呐!阿梅病倒了!快来人救命啊!”
石头的呼声,很快引来天牢狱卒。
查看过阿梅后,狱卒匆匆去禀报提刑官。
不多时,犁术快步赶到,身后跟着隶属刑部的郎中。
打开牢门,犁术让郎中赶紧查看阿梅的病情。
郎中把着脉,脸色愈发难看起来,低声道:
“内热外寒,气血蒸腾,暴毙之兆!大人,这囚犯怕是活不过今天。”
“能不能治!”犁术追问。
“这……”郎中为难了一下。
“说实话。”犁术道。
“应该有救,但属下的医术做不到,得去城内的大医馆,用上好的良药才有希望。”郎中如实道。
通常这种情况,提牢司是不会多管的,多说灌点汤药,活过来命大,活不过来直接将尸体扔到城外乱葬岗。
天牢里病死的囚犯,不在少数。
但犁术此刻神色焦急,直抽冷气,懊恼的自语道:
“怎么偏偏她生病,这下麻烦了……”
阿梅,是个极为特殊的囚犯。
别的犯人不知道阿梅的来历,犁术作为提刑官自然一清二楚,他若不顾对方的生死,很容易被牵扯,没准会惹来大祸!
犹豫再三,犁术吩咐手下将阿梅抬出天牢,又调来十名刑部高手,犁术亲自带着阿梅离开刑部,赶往皇城内的大医馆治病。
到了医馆,犁术直接亮出自己四品提刑官的身份,叫来医术最高的郎中,不惜花费大量银两,给阿梅用最好的药。
经过一番及时治疗,阿梅的病症终于有所缓和。
犁术始终提着的心,这才放了下来,寸步不离的与一众刑部高手守在一旁。
不知是心情轻松的缘故,还是昨晚没睡好,犁术坐在医馆的包间里,一个劲的打哈欠。
没过多久,这位天牢提刑官便沉沉睡去。
旁边的十名刑部高手也一样,纷纷陷入梦境当中。
……
清晨,百花殿饭堂。
穹舞今天的胃口不错,喝了一碗小米粥,吃了两个包子。
这些天来,她第一次吃得如此开心。
因为云缺被罚去后山面壁了。
想起云缺十天没有吃的,穹舞就觉得心情大好。
从饭堂出来,正准备返回南楼修炼,有位同窗女学子寻了来。
“穹舞!学宫门外有人找你。”
“找我?”
穹舞第一时间觉得是那些觊觎自己的男学子,于是神色冷淡的道:“我没时间。”
说着往南楼走。
“对方说是你的家人。”传信的女学子道。
穹舞的脚步猛然一顿,匆匆转身,赶往学宫门口。
她的家人,早在几年前便已经死绝,世上唯独还剩下一个。
到了学宫门外,穹舞看到一个戴着小帽的身影,对方的帽檐压得很低,遮住了大半张面孔。
当穹舞来到近前,此人缓缓仰起头,现出了小帽下那张与穹舞一模一样的脸。
穹舞骤然绷紧了身体,眼圈发红,神色中透出一种激动与内疚。
来者只低声道出一句话。
“我要冲击六品。”
穹舞听闻后,毫不犹豫的重重点了下头。
……
学宫后山,悟心崖。
云缺不再多想圣人遗迹的事,因为太过遥远。
沧海就够大了,自己这辈子都未必能游到头儿,管他彼岸有没有花。
云缺此时正思索着玉玺的事。
天牢里验尸之后,云缺猜测到皇宫丢了重宝,没想到是玉玺。
这东西对云缺来说没用,可是对皇帝来说,那是一国气运之所在,帝王无玺,皇位不稳,名不正言不顺。
究竟是谁偷了玉玺,又藏在学宫悟心崖?
云缺对那窃贼的身份愈发好奇。
这个人,有着极其敏锐的心智,将玉玺藏在圣人笔迹的后面,谁也想不到更找不到。
哪怕翻遍学宫,也找不到玉玺的蛛丝马迹。
圣人遗迹可不是轻易能动的,也就云缺这种新来的愣头青不知规矩,加上屠苏满申两个莽夫,才恰巧撞塌了岩石。
云缺之前推测凶手是庙堂中人,身有官职,此刻又加了一个线索。
对方能将玉玺藏在悟心崖,说明是学宫之人。
尽管范围变小,仍旧很难查出真凶。
因为学宫里有不少官宦人家的子弟,而且学宫出去的学子,很多都在当朝为官。
学宫规矩:
旁人不可擅入,唯有学子方可出入学宫,这里说的学子,自然也包括学成离开学宫的历届学子。
其实云缺对凶手的身份不太好奇,毕竟丢的又不是自家东西。
云缺只是觉得奇怪,为何凶手偏偏盗走玉玺呢。
这玩意根本卖不出去!
没人敢买,也就不值钱了,偷出来能有什么用?
凶手的目的,云缺始终猜不出来。
随后云缺开始考虑如何处理玉玺。
玉玺对所有人来说,其实都是没用的东西,换不到钱。
不过,对皇帝可是至宝!
唯有将玉玺交给皇帝,才能换来最大的好处。
“我先收着,有机会再说。”
云缺自顾自的嘀咕了一句。
天色已经大亮,旁边的屠苏和满申饿得肚子直叫。
“这才一天,还有九天,九天不吃饭,我会饿死的呀!”
屠苏哀嚎道。
“实在不行,我们继续吃草!”满申出主意道:“大汗觉得难以下咽的话,直接吞就好了!只要不嚼就不觉得难吃。”
两人正唉声叹气之际,云缺已经去挖地瓜了。
屠苏和满申看得奇怪,过去问道:
“大祭酒不让我们吃,你还敢吃啊?”
“我们闯了大祸,能留在学宫已经不容易了,不能再犯错了啊。”
云缺呵呵笑了两声,挖出一个地瓜道:
“说你们笨还不信,大祭酒昨天怎么说的。”
屠苏挠着头道:“我们面壁的这几天,不许吃烤地瓜!”
“对啊,大祭酒说的是不许吃烤地瓜,难道地瓜只能烤着吃么,还能煮着吃,蒸着吃,炖着吃,生吃。”云缺笑道:“高兴的话,我还能做成拔丝地瓜来吃呢。”
屠苏和满申闻言恍然大悟,两人直拍自己的脑瓜子。
“还是云缺你聪明!我怎么没想到!”
“我不吃烤地瓜,我吃生的!”
两人一头钻进草堆,开始挖地瓜。
地瓜确实能生吃,这一点云缺很清楚,生的红薯口感脆脆的,还有些许甜味,足以果腹。
但一天三顿的生地瓜,连吃几天,谁都会觉得腻味。
“好想吃煮地瓜啊。”屠苏哀声道。
火折子倒是不缺,屠苏和满申都有,可偏偏后山这边没水。
“等下雨吧,没办法。”云缺道。
“这都三天了,也没见半点雨,等到啥时候啊,到哪弄点水呢……对了!”
屠苏灵机一动,拍了拍自己肚子道:“我们身上就有水啊!尿一天,足够煮地瓜了!”
云缺闻言瞪起了眼睛,怒斥道:
“大汗你给我滚远点!以后你经手的食物别给我吃!饿死我也不碰!”
屠苏憨笑着挠了挠头,道:
“是有点恶心哈!我要是学会赤炎拳就好了,两拳下去就能把地瓜砸熟!”
“赤炎拳?什么功夫,说来听听。”云缺来了兴致。
“一种高深的拳法!去年演武殿的先生传授过一次,可惜没听太明白,没学会。”屠苏叹气道。
“先生演示过,一拳轰出,竟能燃起一股烈焰!可吓人了!”满申在旁边补充道。
“你们也去过演武殿偷听?”
云缺说完,两人憨笑着挠头,承认偶尔会溜过去,只要不被学正抓到一般没事。
“拳生烈焰,那不是法术了么?”云缺不解道。
“不是法术,是纯正的拳法!”屠苏回忆道:“我记得先生当时讲的是,以拳道震出天地间的五行之力,以气机融合火灵气,即可拳火相汇,施展出赤炎拳法。”
云缺听得入神,道:
“武道,居然也能借助五行之力!到底怎么个震法儿?”
屠苏和满申两张大脸互相看了看,大眼瞪小眼的齐齐摇头。
如果会震的话,他们早学会了。
云缺叹了口气。
两个棒槌,问了也白问,等面壁惩罚结束,自己肯定先去演武殿的藏书楼瞧瞧。
武者,对于武道的痴迷,是与生俱来的。
云缺当然也不例外。
得知高的武道法门,云缺觉得心里直痒痒,恨不得一头扎进藏书楼,一年不出来。
“其实七品武夫学不学拳法不要紧,王八拳咱们也能揍人,关键是冲击六品的资源,实在让人头大。”
屠苏不知想起了什么,唉声叹气。
“你们在七品有些年头了吧,冲击六品准备得怎么样。”云缺问道。
“准备好了!”满申气势昂扬的道。
“真的假的!”云缺惊讶道。
“我身体准备好了,就是没钱!”满申硬气的道。
“要多少钱?”云缺道。
“据说至少得一个数!”屠苏比量个手指头。
“一万两?”云缺道。
屠苏和满申齐齐摇头。
“居然要十万两,确实太贵了。”云缺咂舌道。
两人还在摇头。
云缺瞪起了眼睛,道:“冲进宗师境到底多少钱才够?”
屠苏和满申异口同声的道:
“一百万两!”
云缺愣在当场。
一百万两,这种天文数字他从来没想过,更没接触过。
“这还仅仅是淬体的材料钱,没有过硬的天赋和扎实的修为,有钱也冲不到宗师。”屠苏道。
“宗师境其实与九品八品的炼体炼骨有点类似,相当于更高层次的淬炼本体,先生说过,想成宗师,必须洗尽凡尘,将本体淬炼得一尘不染才有机会。”满申回忆道。
“对!我也想起来了,先生说,金沙淬体,灵气裹身!”屠苏道。
云缺之前从未接触过高层次的境界,听得愈发好奇,问道:
“金沙淬体灵气裹身是什么意思,仔细说说。”
“金沙淬体,指的是金沙草,七品武者必备之物,一小片就要五百两!可用来制成药浴慢慢淬炼本体。”屠苏道。
“灵气裹身,说的是以精纯灵气裹住肉身,以灵气逐渐渗透全身,达到灵气淬体的效果,有灵气的地方太少,一般都用灵石代替,一小块灵石价值一千两!”满申道。
得知了冲击宗师境需要的材料,云缺长长一叹。
六品宗师境,简直是烧钱的无底洞啊!
云缺这边被罚在悟心崖面壁的几天后,牧青瑶终于结束了十天的禁足。
小郡主咬着牙,缓慢的挪出了地牢。
的确是挪。
左手提着左裤腿,右手提着右裤腿的那种挪。
终于重见天日,牧青瑶差点哭出来,眼泪汪汪,瘪着小嘴儿,一副委屈模样。
这十天,大师姐可没放过她。
天天不是扎马,就是劈腿,再不就是练拳。
拳法没学会,不过劈腿大见成效。
现在灵芸郡主多了一份新能力,可以轻而易举的来个一字马。
怀着满心委屈,牧青瑶登上了司天监最高处的观星台。
她要找师尊评评理。
最主要的,是让师尊帮忙救出云缺。
牧青瑶并不知道,她被禁足的这十天里,云缺的人生轨迹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身份从天牢囚犯一跃成为学宫学子,只是处境没什么变化,始终是关押状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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