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关千云的话,谢周瞪大双眼,脸上写满了不敢置信。
“流星雨怎么作假?”
他惊诧问道。
“这就要从流星本身说起了。”
关千云脸上带着些许得意的笑容,解释说道:“从本质上而言,流星属于夜空中的陨石坠落,以极快的速度和空气摩擦,发出难以想象的光和热。”
“当同一时间坠落陨石的数量足够多,就形成了流星雨。”
谢周说道:“这个我知道。”
关千云继续说道:“当流星坠落到地面上的时候,便被称为陨石。”
“这个我也知道。”谢周说。
“那你知道陨石的组成吗?”
“石头和金铁。”谢周说道。
关千云点了点头,带着几分欣赏之意说道:“不错,正是石头和金铁。”
“而且是炽热燃烧后的石头和金铁。”
“这种自然之力堪比最好的锻造炉,速度带来的火焰堪比最好的铸造师。”
“接下来只需要进行改造,将其中的杂质去除,就能得到陨铁。”
“物以稀为贵,陨铁的价值极高,长安黑市中一块巴掌大小的陨铁足以卖到一万两银子朝上,就这还有价无市。”
关千云说着,指了指谢周背后的剑:“紫气东来,就是陨铁打造。”
谢周嗯了一声,提醒说道:“别跑题,继续说流星雨。”
“知道本质的话,就好办了。”
关千云说道:“只要将足够数量、足够大小的铁石带入高空,再给它施加足够的速度,让它朝特定的方位极速坠落,就能够实现人为制造的流星雨。”
谢周皱了皱眉:“那得多高?”
关千云说道:“师父曾经试过,想要人为制造流星雨,至少要在两千里以上的高空。”
谢周闻言一惊:“两千里……”
换算成丈的话,就是三十多万丈……
要知道,大夏的最高峰也才三千来丈。
两千里的高度,就是相当于一千座最高的山峰垂直叠在了一起……
这是什么概念?
当修行者步入一品境界,浑厚的内力外放下,便可以凌空飞行。
但大部分一品境的修行者最高只能飞到一千多丈,蔡让这种一品后期的强者大概能飞到三千多丈,如果是剑修御剑,这个高度还能再提升一些,但撑死一万丈也就到了头。
“燕首帅能飞三十万丈高?”
谢周疑惑问道。
“当然不能。”
关千云摇头:“但师父为了尝试人为制造流星雨的可行性,请了十几个一品境的朋友帮忙,他们将力量集中灌注在师父体内,藉此向高空飞行,一直向上飞了接近八千里。”
“按照师父的说法,当向上飞行超过三千里的时候,空气已经稀薄得难以呼吸。”
“当高度超过六千里,周围已经没有了空气,他也失去了对空间的判断。”
“但不管怎么样,师父证明了一点。”关千云肯定说道:“流星雨是可以人为制造的。”
谢周了然,沉默片刻后说道:“仅凭这些,还不足以说明那场流星雨作假。”
关千云幽幽地说道:“确实不够。”
“问题出现在下完流星雨的后几天。”
“当时我在山林间闲逛,偶然在后山发现了一个山洞,里面藏着大量铁石。”
“这些铁石被打磨成球形,大小不一,共计一百零三个,总重九万多斤,总价值超过十万两白银。”
“这些铁石是被剩下的。”
“根据那山洞的大小估计,在此之前,山洞中至少藏着几千个铁石球。”
“你说,在这种深山老林中开辟出一个洞穴,藏几千个铁球做什么?”
关千云自问自答,说道:“我有理由怀疑,那老道士就是用了某种方法,将这些铁石球送入千里高空,再让它们坠落,由此形成了流星雨……否则,怎么可能陛下刚来泰山,就遇到流星雨这么巧的事情?”
谢周安静了会儿,说道:“还有别的证据吗?”
“没有。”关千云摇了摇头。
谢周说道:“还是有些不够。”
关千云没好气道:“如果证据充足,早就把那老家伙给推翻了,至于等到现在?”
“再说了,就算流星雨是真的,他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史书上记载的星雨多了去了,有个屁的预示,说什么‘星陨如雨,是为祥瑞’,不就是为了讨陛下欢心?”
“后来他就开始为陛下灌输修大道、求长生的思想……”
“如今陛下沉迷修道不理朝政,内廷司执掌大权,这其中一半的错误都在他身上。”
说这些话时,关千云眼中带着毫不掩饰的鄙夷。他厌烦老道士的理由,和李大总管厌烦后者的理由如出一辙。
关千云沉默片刻,又蹦出了一句大逆不道的话语。
“当然,陛下也距离昏君不远了。”
……
……
在关千云提到陛下的同一时间,齐郡侯府中,孟君集也在想着他的陛下。
孟君集抱着木盒走进房间,将陛下送给他的礼物认真地摆到桌上。
打水。
洗手。
擦干。
做完这一切,孟君集才走到盒子前,一点一点地将盒子打开。
他的动作缓慢,一丝不苟。
再然后。
孟君集愣住了。
盒中空空如也。
没有灵果。
没有丹药。
什么都没有。
他揉了揉眼睛。
还是什么都没有。
孟君集急了,略显粗暴地掀开盒子里垫着的绸布,掰开盒子的夹层,还是什么都没有。
灵果呢?
灵果去哪了?
灵果怎么不见了?
孟君集的神情有些发懵。
盒子里为何什么都没有?
……
……
孟君集将盒子合起来。
打开。
合起来。
再打开。
再合起来!
再打开!
如此往复数十次。
他像是得了魔怔一般。
良久。
孟君集瘫坐在椅子上,神情呆滞。
盒子依然是空的。
原来里面什么都没有。
“侯爷能明白陛下的意思就好。”
“侯爷能明白陛下的意思就好!”
“侯爷能明白陛下的意思就好……”
孟君集脑海中不停地重复着老道士临走前的最后一句话。
孟君集懂了。
他忽然咧嘴笑了起来,笑容越来越明显,嘴角扯的越来越深,笑声也越来越大。
他像是个疯子,手舞足蹈,无论神态还是动作都逐渐趋于疯狂。
良久,他安静下来,眼中的光芒归于暗淡,看着空空的盒子久久不能言语。
有一滴泪水从他的眼角流下,滴落进空荡荡的盒子,渗入金丝木的缝隙中。
原来……
陛下是这个意思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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