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天机阁后,谢凌霜背着药箱,去往城南的一家府邸。
府邸外布置着的阵法非常强大,即使一品境的强者来袭都能支撑一段时间。
谢凌霜刚刚走到大门前,府里的人就察觉了她的气息。
一身玄色长衫的英气男子迎了出来。
正是王侯。
这座府邸也是黑衣楼在对齐郡侯府动手前,王侯买下来的。
当时府里聚集了很多黑衣楼人,现在齐郡侯府灭亡,那些人都回归到各自本来的位置。
谢淮去了鬼市,王尘再次溜走,黑衣老剑修也离开了。
府里只剩下王侯还没有走。
他在等自己的姑娘。
“凌霜。”
王侯笑着说道,朝谢凌霜招了招手。
如果这幅画面传出去,恐怕很多人会难以相信——
这样一个笑起来温暖如春风一般的男子,竟然会是黑衣楼的楼主大人。
当然,王侯在人前依旧冷漠,黑衣楼中人几乎没有谁见过他的笑容。
包括在谢淮和王尘眼中,他都是一位极其严厉且不苟言笑的兄长。
只不过,英雄难过美人关,铁汉亦有柔情时,王侯的温柔只会展露给眼前的女子。
两人青梅竹马,自小相识,也曾携手逃过了那场乌衣巷中的大火。
后来王侯跟着黑衣老剑修踏入江湖,一边修行一边筹备黑衣楼。
谢凌霜则是通过王谢的关系,被孙医师收为徒弟,带进了药王谷中。
从此两人天涯海角,只能以书信传情。偶尔王侯清闲下来,谢凌霜便会以游医的身份外出,两人结伴而行,一起在药王谷周边的城镇行医。
七年前,王侯和谢凌霜在益州结为道侣,也结为了夫妻。
由于两人的身份原因,他们没办法像常人那样举办婚礼,也没有繁琐的仪式。
但有嫁衣红裳,清酒两盏,红烛一座,又有天地为鉴,长辈为证,胜似所有仪式。
誓言许下,今后至死不渝。
……
……
多日不见的夫妻二人自有许多悄悄话,带上房门,合上窗帘,连太阳都躲了起来。
这一席悄悄话说了半晌。
直到午时二刻,窗户才被推开,窗外阳光灿烂,穿堂风吹面不寒,房间里分外温暖。
“元哥,我今天见到他了。”
谢凌霜坐在梳妆台前,脸颊微红。
十几年过去,她还是和以前一样,习惯用“王元”这个名字来称呼夫君。
“见到谁了?”
王侯站在妻子身后,手里拿着一把木梳,为心爱的女子梳头。
“谢周。”
谢凌霜说道,接着把在山村里发生的事情对他讲了一番。
王侯一挑眉梢,神情略显诧异,笑问道:“你觉得他怎么样?”
“挺好的。”谢凌霜笑着说道。
“确实挺好的。”王侯点点头表示赞同,说道:“学识、修行、品性、长相、气质……他在各方面的表现都堪称完美,不过在性格上……温善有余,血性不足。”
听到这个评价,谢凌霜说道:“正常名门大派的直系弟子,不都是这样吗?”
王侯嗯了一声道:“这倒是。”
一般来说,出身于名门大派的弟子,虽然会经历过磨练,但很少会经历苦难,更别提经历生死了。
所以这些弟子往往会缺少血性。
这里的血性指的不是忠义赤诚,也不是刚强好义,而是上位者该有的决断感。
比如说该残忍的时候绝不仁慈,该断腕的时候绝不犹豫,该冰冷的时候绝不温暖。
这种决断感没办法记在书本上,也没有系统的教导,只能靠阅历掌握。
相比之下,谢周已经极为出色了,连王侯这样苛刻的人都没办法要求他更多。
“有机会的话,带他回去一趟吧。”
谢凌霜忽然说道。
王侯笑道:“他可不想回去。”
谢凌霜看着镜子里王侯的眼睛,说道:“又不是让他回黑衣楼,就只是回去看看。”
王侯说道:“就算只是看看,他都不见得想回去。”
谢凌霜沉默了会儿,轻声说道:“总归是要回去的。”
王侯也沉默了会儿,说道:“那就等等再说吧,现在还不是时候。”
谢凌霜嗯了一声,忽然问道:“这些事情现在有多少人知道?”
“你,我。”
王侯说道:“小淮比较早慧,那时候已经记事了,他一直都知道。还有顺爷,他是谢家供奉,自然也知道。”
谢凌霜问道:“婆婆知道吗?”
王侯摇了摇头,说道:“这个就不清楚了,她老人家一直都不提这些事。”
顿了顿,王侯漫不经心道:“也不知叔父当年是怎么想的,到底是想护他一时,还是就想让他在外面呆着?”
谢凌霜也说不出答案,轻叹一声,不再谈论谢周的话题。
房间里一时安静下来。
……
……
夫妻之间,话题改变得总是特别的快,前一刻在谈论家国大事,下一刻可能就换到了儿女情长。
就比如现在。
谢凌霜看着镜子里的自己,有些无奈地说道:
“元哥,你怎么又给我扎了个丸子头,还一扎就是两个……”
她的簪子被王侯取下,头发分开挽成了两个倾斜的丸子。
“怎么了?”王侯看着妻子,对自己的手艺还算满意。
谢凌霜无语说道:“又不是小时候了,怎么还能扎这种头发。”
“我觉得丸子头很可爱啊,而且显得更年轻。”王侯笑着说道。
“年轻?这么说……你是嫌我老了?”
“嗯?”
“那你为什么说显得年轻?”
“天地良心,我真没这个意思啊!”
“那你是什么意思?”
“我就是觉得丸子头可爱,显得人更年……更活泼一点……”
“你看,你都改口了,你就是嫌我老了!王元,你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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