祖父几百个医案、上千张药方，都在她脑子里。
哪怕重生了，回到了十几年前，看到熟悉的街道名字，她脑海里也闪过一点片段化记忆。
不是药方，不属于她反复记忆的东西，故而只是有个模糊轮廓。
她记不太清了。
“延陵南街，延陵南街……”她低喃着。
景宪之侧头看她：“有什么不妥吗？”
颜凉榆：“不要说话，不要打扰我。”
景宪之果然沉默。
车子到了军政府门口，停了下来，有副官叩靴行礼。
景宪之沉默看了眼颜凉榆，用眼神暗示她，可以下车了。
颜凉榆跟着他下了汽车，往军政府的会议厅走去。
快到会议厅门口，她突然想了起来。
她的心，猛然跳了跳。
她和景宪之进了会议厅。
宽大的室内，因景督军带头在抽烟，烟雾缭绕不散，味道浓烈到刺鼻。
颜凉榆差点咳嗽。
她深吸一口气，跟着景宪之进了会议厅。
景督军看到她，站起身：“榆儿来了，请坐。”
他的副官长居然搬了个椅子给她，让她坐在景督军身边，是慎重将她视为“参谋”。
颜凉榆扫视了众人。
她认识几个师长，也认识总参谋陆丰江。
另有个年轻人，在众多军官和参谋中，有点醒目。
见颜凉榆看向他，他微微点头示意，眼镜片后面的眼神仍是凉凉的。
他是景家西府的二少帅景仲凛。
颜凉榆也点头，很快收回视线。
景督军说：“你是金柳先生的弟子，选址一事，得你们风水先生来。你需要去太仓和苏城考察吗？”
颜凉榆摇摇头：“不用。”
她刚开口，师长郭袁就打断她：“大小姐肯定会选太仓吧？大少帅亲自去接，你们兄妹情深，大小姐一定会替大少帅考虑。”
他用话堵住颜凉榆的口。
颜凉榆却很坦然看向他：“是。太仓比苏城更好，应该选择太仓。”
景督军蹙眉。
颜凉榆：“阿爸，我来的时候算了一卦。苏城最近不太安宁，会有叛变。”
景督军错愕。
师长郭袁神色骤变：“好荒唐的话。”
苏城现在的驻军首领，是师长林富。
这个林富，跟郭袁关系密切，同时也是景督军的妹婿。
——景督军兼祧两房。他叔叔家不是没孩子，只是没儿子。
他接受了叔叔家的产业，对叔叔家的三个妹妹都很好，比他自己亲姐妹还要用心。
林富就是他大堂妹的丈夫。
景督军是很信任他的。
“整个延陵南街，藏匿了一大批军火。督军，您如果丢了东西，它肯定不在天津，而是移花接木到了苏城。”颜凉榆道。
颜凉榆记得，景宪之告诉过她，舅舅去天津，是因为一批军火被北方军阀扣在了天津。
她对军事一窍不通，没有多想。
只是突然看到了“延陵南街”几个字，让颜凉榆想起前世的报纸。
报纸上铺天盖地报道了好些日子：苏城驻军叛变，延陵南街起事。
颜凉榆有点印象，因为那时候姜期言在考虑，如果打到了宜城，他们怎么逃离。
姜家在收拾东西，预备去避难。
颜凉榆那时候怀着孩子，胎相不太好，肯定没办法跟他们去避难。
她左右都会留在原地，生死看命，故而她没有很焦虑去考虑逃难，对报纸上的事也不算很关注。
——宜城一直没有过兵灾。
好像是景宪之带人去平复了。
再后来，苏城驻地的人，换成了景宪之的亲信。
颜凉榆现在反推，景督军的军火，被人里应外合弄到了苏城。
天津那边，会一无所获，只是挑拨督军和北方军阀的关系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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