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
皇帝话未说完,便有小太监快步走进殿内。
“怎么了?”皇帝皱眉发问。
小太监低着头道:“太后娘娘宫里来了人,说请陛下过去一趟。”
尹总管看了看回话的小太监,又看了看皇帝,察言观色道:“今日云芷姑娘是太后召来的,此番太后娘娘寻陛下,怕不是为了云芷姑娘的事?”
皇帝长出了一口气,道:“既如此,朕便过去瞧瞧,至于张家儿媳的事,回来再说。”
尹总管闻言,忙叫人准备鸾驾。
而另一边,云芷因为在乾清殿跪了太久,起身后膝盖针扎一样疼,双腿更是早就麻了,走路极为费劲,全靠小太监撑着她。
可小太监到底是年纪小,身子弱,刚走出一道宫门,就因为支撑不住云芷的重量,两人一同摔到了地上。
“云姑娘,您没事儿吧?”小太监从地上爬起来时,急的眼泪都快出来了,“对不住,都是奴才的错,是奴才没扶好您,这才害您摔了。”
见他红了眼眶,眼泪都出来了,云芷努力扯出个笑脸,温声道:“我没事,真的,你别怕。”
“可我刚刚都听见您骨头响了,该……该不会是骨折了吧?”
想到这儿,小太监脸都白了,忙跪下来给云芷磕头。
“云姑娘,都是奴才的错,都是奴才不长眼,都是奴才不小心,这才害了您,云姑娘,奴才罪该万死。”
“没事,真的没事。”
云芷试图安抚他,然而,还不等把人安抚下来,便听见一声轻快如百灵鸟般的声音。
“这是怎么了?”
云芷下意识地抬眸去看,便瞧见坐在仪仗上的女子,她穿着一身绣满扶桑花的红色宫装,耳边带着红色玛瑙的耳坠,巴掌大的小脸上,薄唇清润如成熟的樱桃,琼笔尖尖像画师精心的雕刻,那一双大眼睛更像是黑宝石一般熠熠生辉,整个人活泼又跳动,像是华丽宫装下罩着的一只百灵鸟。
如果说,秦瑜馨是江南初夏时节盛开的一朵娇花,那么,眼前这位,就是诺大森林里,自由飞翔的鸟儿。
“奴才拜见惠妃娘娘。”小太监忙磕头行礼,云芷也忙跟着行礼。
惠妃一手扶着步辇的边,侧着身子,伸着大脑往云芷身上瞅,直瞅了好一会儿,方才道:“你是不是受伤了?”
云芷闻言一愣,下意识地抬头看,便对上惠妃那双清明纯澈的眼眸。
“你是谁?我怎么没见过你?”
“回娘娘的话,这位是云芷姑娘,今日奉诏入宫,方才奴才不小心,害她受了伤。”
“原来是这样。”惠妃眉头微微蹙了下,嗔道:“你也是笨,她受伤了也不知道喊人,还好你们运气好,碰见了我。”
她说着,叫人停下步辇,抬脚走了过来,见小太监连连认错磕头,便摆了摆手,道:“行了,我又没怪你,你也吓得不轻,算了你先回去吧。”
“这……”小太监一脸为难。
惠妃蹲下来盯着云芷的腿瞧了瞧,问:“你这是要出宫?”
“回娘娘的话,是要出宫。”云芷恭敬作答。
“哦。”惠妃应了声,又问:“那你还能走路吗?”
云芷摸了摸腿,而后稍一用力,顿时“咔嚓”一声,惠妃被她吓了一跳,小太监更是脸色煞白。
“云姑娘!”
“你——”
“现在骨头正回去了,能走了。”
见云芷说这话,惠妃眼睛都快瞪出来了,她起身时,踉跄了两步,这才说出话来。
“胡闹!我都听见你骨头响了,还怎么走路?来、来人,用我的步辇,送她出宫。”
众人闻言,齐刷刷跪了一地。
“娘娘,不可啊!”
惠妃不解地蹙眉,“这有什么不可的?你们没看她都受伤了吗?而且,我还是好好地啊,你们把她送到宫门口,再回来接我不就是了。”
“娘娘,不是这个意思,这……宫有宫规,这步辇只有妃嫔能坐,云姑娘一介民女,是坐不得步辇的。”
“这样吗?”惠妃一脸懵懂,“那若她坐了,会如何?”
“会……杀头的啊。”
惠妃闻言猛地缩了缩脖子,后怕地拍了拍胸脯,“那还是别坐了。”
她话落,走回到步辇上坐下,絮絮叨叨地说:“还是我来坐吧,我坐不杀头。”说完,想起什么来,又看向云芷,“我是想着帮帮你的,没想害你的,不知道你不能做步辇,不过没关系,我可以让人抬你出去。”
说着,便叫四个小太监上前抬云芷。
那一瞬间,云芷想逃,甚至还想找个地缝钻进去,奈何皇宫的地砖过于坚硬,是以,她只能磕头谢恩,再快速给惠妃证明自己真的能走。
“惠妃娘娘,民女真的没事,刚刚只是个小意外,而且,我是女医,如果我真得有事,一定会告知娘娘,现下,我是真的能走。”
那小太监也在一旁附和:“惠妃娘娘,云姑娘真的医术很好,她说自己没事,肯定就没事,之前佳贵嫔生孩子难产,就是她给接生的,世子的病也是她给看的,她医术很好的,眼下她都说了没事,那肯定是没事了。”
惠妃听着两人的话,眼神逐渐“睿智”,须臾,呆呆点头哦了一声,“既然你们都说没事,那我就相信你们,就不让人抬你了。”
“多谢惠妃娘娘。”云芷谢恩时,感激的眼泪都快下来了。
而后,又和小太监两人一通谢恩一通说,惠妃娘娘这才不大放心的走了。
目送着惠妃的依仗远去,云芷这才松了口气,但听见身旁的出气声,不由和小太监对视一眼,而后两人齐齐笑出声来。
待到小太监从地上爬起来,扶起云芷往外走时,云芷方才从她打听起方才那位惠妃来。
“这位惠妃娘娘何时入宫的?我怎未曾见过?”
小太监道:“这位惠妃娘娘入宫有六七年了,是南越那边来的妃嫔。”
“南越?”云芷诧异,“她是南越的人?”她惊奇万分,眼睛都睁大了几分,“还六七年,可我瞧着她年纪比我还小啊。”
小太监笑起来,“她来时,这是这副模样,如今这六七年过去,奴才都长大了,她还是这副模样,你都不知道,她这天生不衰老的面貌,羡煞了多少人。”
“的确。”云芷认同的点头,宫墙之中,最重美貌,色衰而爱驰,所以,皇宫里的妃嫔们,是最希望容貌永驻的。
可偏偏这一点,是世间最难求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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