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辰宴这日,北荣下了一场大雪。
大雪纷飞,漫天皆是。
夜北承和白誉堂骑着马,身后跟着数百名亲兵,他们身穿黑色铠甲,均骑着马走在白雪皑皑的途中。
此次前往北荣,主要是为了负责保护大皇子拓跋瑾的安危。
这是皇帝答应不逼他们的唯一条件,那便是让拓跋瑾顺利求娶到荣昌公主。
为了不迎娶荣昌公主,他们倒是愿意接下这等苦差,将拓跋瑾安全送到北荣,至于能不能求娶到公主,那便要靠他自己努力!
夜北承看了看前方茫茫雪景,忽然想起那日林霜儿依偎在他怀里所说的话。
她说:“夫君,今年会不会下雪?我好想跟夫君看一场雪啊。”
夜北承将她拥在怀里,答应道:“当然会下,到时候,夫君陪你煮茶看雪,陪你踏雪寻梅,陪你堆雪人,陪你打雪仗。”
他尤记得那时林霜儿脸上的笑容,当真是比这白雪还要纯粹。
长安城还未开始下雪,北荣地处北方,这场大雪便来得格外早了些。
他看着天空扬扬洒洒的大雪,心中忽然无比揪痛。
这场雪可真大啊,他的霜儿若是看见,定然会高兴得手舞足蹈吧?
只是……他的霜儿不在了,往后也不会有机会陪她看雪……
当初,他以为跟林霜儿在一起的时间有无数个朝朝暮暮,无论她想要做什么,自己都可以陪她去做。
他总以为机会还很多,不急于一时,可他从未想过,原来,有时候命运就是如此无常。
他答应陪她做的事情,一件都还未完成,他的霜儿却已经与他天人永隔,他再也没办法补偿……
朝阳殿中。
林霜儿正趴在窗前愣愣的看着窗外下着的大雪。
鹅毛一样的雪花,落在地上,很快便垫起了厚厚的积雪,像毛绒绒的毯子铺在地上,看着忍不住让人想上去踩上两脚。
窗外是冰天雪地的一片,屋内却温暖如春。
宫女明月夹了几粒炭火放入手炉里,手炉外面又用厚厚的锦布包裹得严严实实。
林霜儿伸出白嫩的小手,接住飘落的雪花,雪花落在掌心很快融化。
明月见状,吓得赶紧上前将窗户牢牢关上。
“公主,您身子刚好,皇上和娘娘说了,可不能再让你受寒了。”
说着,便将准备好的手炉放在了林霜儿手上。
林霜儿白嫩的手指像一根根纤细的玉葱,十颗小指头被冻得通红。
明月道:“奴婢伺候公主梳妆吧,今日是公主的生辰宴,等会会有各国的使臣入宴,公主需得好好打扮一番才好。”
林霜儿乖巧的坐在了铜镜前,等着明月替她梳妆。
明月看着铜镜里,林霜儿俏丽的脸,不由笑道:“公主即便不可以打扮也很好看,普通的胭脂水粉抹在公主脸上,反倒衬得俗气,比不得公主天生丽质。”
闻言,林霜儿抬眸看向铜镜中的自己,前段日子,她还记得自己的气色不怎么好,看上去十分苍白,双眼也无神,整个人似丢了七魂六魄似的。
可经过这段时间虞晚凝的亲自调养,她的确变了许多。
不但肤色白皙红润,小脸也不似以前那般清瘦,倒长了一些肉,看上去奶乎乎的。
明月动作轻柔的为林霜儿梳着头,她手艺极好,总能将她满头乌发盘成一个很好看的发髻。
林霜儿肌肤白皙如剥了壳的鸡蛋,根本用不着涂抹脂粉,那淡雅如一缕水墨的眉眼,朱而不艳的唇,皆如巧夺天工一般恰到好处地镶嵌在一张美丽不可方物的脸上。
为了让林霜儿看上去更有气色些,明月打开一盒口脂,用手指蘸了蘸,抹了一些在她唇上,将气色修饰了两分。
做好了妆容,明月便去衣橱里,为林霜儿挑选了几身合适的衣裳。
她拿了好几套挂在架子上,供林霜儿挑选。
“公主,今日想穿哪套衣裳?奴婢给您换上。”
林霜儿转身扫了一眼,目光略微停留,随后,便指着一件水蓝色的广袖留仙裙道:“就这件吧。”
明月笑了起来:“公主好像格外喜欢这个颜色,奴婢每次让您挑,都是捡着淡蓝色的穿。”
林霜儿有些恍神,她问明月:“是吗?我没注意,只是瞧着顺眼,便随意挑了这件。”
明月笑道:“是啊,公主每次都是随意挑了一件淡蓝色的衣裙。”
林霜儿也笑了起来,她道:“既然这样,那今日便换换颜色吧,总穿一个颜色,即便我穿着不腻,你们也该看腻了。”
说着,便指着一件绯红色的衣裙道:“今日便穿这件吧。”
“好嘞。”明月赶紧将衣裳换了下来,道:“今日使臣入宴,公主是得穿得隆重些,听说,各国的皇子也会前来赴宴,公主若是有看上眼的,兴许还能成就一段佳话呢。”
林霜儿道:“可我现在还不想嫁人啊,我只想陪在父皇母后身边。”
明月笑道:“公主说什么傻话,女子哪有不嫁人的?好在皇上宠爱公主,公主可以自己挑夫婿。”
林霜儿小手撑着下巴,一副兴致恹恹的样子。
明月安慰道:“公主先别急着拒绝,听说,宴会上来了两位使臣,一个是从无败绩的战神王爷,一个是风流倜傥的当朝首辅,听说两人不但文武双全,容貌更是俊美无双,彩蝶方才去送糕点时有幸瞥见一眼,当真是惊鸿一瞥,久久难忘,公主见了兴许也会心生欢喜的。”
林霜儿淡然道:“我母后说,长得好看的男子通常最是薄情。”
屋外飘着大雪,明月怕她受寒,便转身去了衣橱里取了一件狐毛披风给她加在了外面。
彼时,宴会即将开始。
各国使臣已经全部入宴。
大殿中灯火辉煌,朝臣们分坐在大殿两边,大殿中间的红毯上,正有使臣们上前献礼祝贺。
献完礼后,使臣们这才纷纷入座在指定的位置。
夜北承和白誉堂相对而坐。
这时,荣昌公主的位置上还空虚着,大抵是还在梳妆打扮,因此才迟迟未到。
夜北承和白誉堂压根不在乎,他们百无聊赖的喝着宫女倒的美酒,一副兴致恹恹的样子。
虞晚凝坐在皇帝身边,目光一直循在白誉堂身上。
放眼满朝使臣,她最满意的便是白誉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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