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氏的声音婉转,宁云蓁听的入了神,半晌才回过味来。
“那公爹说自己那么多缺点的时候,娘真的没有任何嫌弃吗?”
虞氏看着她吃惊的样子,笑着开口和她解释道:“我当时心中只有他,决定了要与他共度一生,哪里能看得到他说自己的那些缺点。”
宁云蓁想了想,心中道也是。
喜欢一个人就是会在心里自觉给他增添许多光彩的,只有他是千好万好,旁人再怎么说都比不过自己心中想的。
“那现在呢?”
一起生活了这二十多年,总该看到他的缺点了吧。
虞氏顿了顿,侧首看她,笑道:“往后你就明白了。夫妻二人的生活自然是不只有那些瞧着光鲜的,是个人都会有缺点,端看是什么样的事,能不能抵过心中当初的那份喜欢,若是无关紧要的,自是可以睁只眼闭只眼,或者两个人好好商量,多数都是能够解决的。”
宁云蓁点点头,这话母后当时也同她说过差不多的意思。
如果是不能够解决的事,那这份感情自然也就到头了。
虞氏看着她的模样心念一动,微微敛眉问:“你同明光这几日相处下来,心中觉得如何?”
闻言,宁云蓁低了低头,面颊有些生热,是有几分害羞的模样。
“郎君待我极好,昨夜还教我临摹他的字,便是平时用膳也多在迎合我的喜好。”
说到这个,卫迟口味比她清淡,多用蒸煮之食,宁云蓁却喜甜又喜辣,这可就让他们院里管膳食的婆子丫鬟费了不少心。
起初宁云蓁并不知道,归雁阁的厨子又是她从宫里带出来的,以她的喜好为主,就导致经常一顿饭下来都见他没用多少,她就留了个心思去问了府中下人,这才知道他鲜少吃那些重口之食。
于是当天的晚膳就清淡了许多,宁云蓁还叫厨房清炖了汤,卫迟起初没有多想,果然比平时多吃了些,待第二天看到满桌的菜色时才知是她有意为之,并和她说不必如此。
到现在,两人一同用膳便是两种菜式都有,偶尔宁云蓁吃的腻了也会吃些清淡的,而卫迟觉得口中太过寡淡了也会吃些她面前的,十分和谐。
只是就目前这样的相处方式虽好,到底也不是她最想要的。
卫迟谦逊懂礼,因为她嫁给了他,会尊重她的喜好会听她的想法,这已经满足了许多女子想要的举案齐眉相敬如宾,可宁云蓁想要的是情深互许,恩爱两不疑,那就还有一段路要走。
虞氏看懂了她在想什么,唇边含笑道:“那便好,其他的便慢慢来罢。”
宁云蓁点头,而后听得虞氏身边的丫鬟丹桂来报:“夫人,大公子醒了,您快去瞧瞧。”
虞氏闻言急忙起身,宁云蓁也没耽搁,从绣墩上站起,道:“娘,我和您一块儿去看看。”
卫玄终于醒了,郎君若知道也该是开心的。
虞氏点点头,同她一起朝着卫玄的房间走去。
内室里,卫玄由小厮换了一身干净的中衣,仰面躺在床榻上,听说虞氏和宁云蓁来了,才半起身靠在后头。
虞氏在前头走得快,宁云蓁就走的稍慢些,男子的内室于她这个有夫之妇来说终归需要避嫌,虞氏走到床榻旁看着他,宁云蓁带着丫鬟就只站在当中的小几旁,远远一瞧。
从这里,也能看到卫玄的苍白脸色,他似乎嘴唇干的厉害,便是刚喝了些水很快又有干裂的迹象。
虞氏心疼坏了,从小厮手中接过茶杯,又递到他唇边喂了几口。
“如今怎么样?还有没有哪里痛的厉害?”虞氏垂着眼关切问他,神情柔和。
卫玄摇了摇头,想起了牢狱中的那一幕,一把抓住了虞氏的手腕,急切道:“父亲和弟弟可在府中?”
“他们今日去了军中,要晚上才能回来,可是特别急的事?娘让下人去递个消息就是。”虞氏拍了拍他,柔声说道。
卫玄松开了手,深吸口气,摇头道:“不是很急,那便等他们晚间回来再说吧。”
依照父亲和弟弟的才能,应当已经猜到了有人要对卫家不利,方才是他刚醒想起那人一时着急了,晚些时候再一起商量就是。
他似乎才看到不远处站着的宁云蓁,一愣道:“弟妹也来了?”
宁云蓁笑笑,轻声道:“来看看大哥可有好些,听闻你在京兆府晕倒后爹娘和郎君都吓坏了。”
她跟来的确是出于身份前来探望,其次也想探究他这一身伤到底是怎么回事。
经她这么一提醒,虞氏也想起了这事,忙不迭问道:“你老实同娘说,你这伤究竟是谁做的?”
在这里的都是自家人,卫玄自然也没什么好遮掩的,唇边微带苦笑道:“那人罩了一件黑色的斗篷,将自己掩的好好的,声音约莫也是有意变幻的,儿子实在不知是谁。”
“只是他承认了一点,他同父亲曾经有些过节。”卫玄抿了抿唇,补充道。
虞氏神色一骇,脸也跟着白了白,道:“这...那这不是个没完的事吗,谁知那人还有什么后招。”
女子心思敏感,卫玄这么一说,她一颗心顿时陷入了惶恐不安。
倘使她的夫君和儿子出了事,那她往后该怎么活?
宁云蓁急忙上前安抚她,宽慰道:“娘也别想那么多,等晚上郎君他们回来一起商议商议,如今咱们知道了,也不算是完全被动,只要有心防范,那人也寻不着加害的机会。”
说是这么说,躲得了一时躲不了一世,他们不主动惹麻烦,麻烦未必不会哪日就找上门来。
虞氏勉强笑笑,只得跟着点头。
晚间卫敞和卫迟回来的时候,听闻卫玄醒来的消息,晚膳都来不及用便去了卫玄的内室。
卫玄如今还得再躺些时日,只得在榻上同他们说话。
他将那日牢狱里发生的事情都细细的说了,卫敞听完眉头皱的更深了。
“为父这些年得罪的人不在少数,可要说品级高的且经常出入宫闱的,当真是想不起来。”卫敞按了按眉心,十分头疼。
这样的人,按理来说和他交集都不多才是。
卫迟沉吟片刻,目光转向卫玄,低声道:“你便再想想,那人可有露出什么破绽,比如声音再怎么掩饰也总有露馅的时候,或者身高和说话的习惯。”
卫玄点点头,苍白的手抓住被褥一角,努力将神思回到那时。
“阿迟这么说倒是有一处,不知算不算得上是发现。”
卫敞和卫迟闻言都屏住了呼吸,静等着他开口。
“那人说话的语气,应当是颐指气使惯了,就如之前父亲猜测的可能是身居高位,可偏偏有一点很矛盾,他话语里似乎又底气不是很足,掺杂着一丝小心翼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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