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 她绝不是那种会无故欺负婆家的女子
“公公谬赞。”
江庭月落落大方的浅笑,如月华下的雪莲,清雅脱俗。
裴夙帮她是好心,可她不能给裴夙添麻烦。
她现在是侯府主母,如深夜披着裴夙的披风入宫,万一被有心之人传出,难免会成了谈资。
她孑然一身,但裴夙帮她不少,她如何能恩将仇报。
月光如水,静静洒在红墙绿瓦之上,映出点点光斑。
簌簌竹叶散落,透着凄冷。
无形的风波已悄然掀起。
慈宁宫。
“臣妇叩见太后,太后千岁千岁千千岁。”
“沈候夫人。”
太后端坐于高位,声音冷冽而威严。
端的是先声夺人的架势。
而在她的身边,沈老夫人正一边拭泪一边一边哽咽诉说着什么,满是哀怨和委屈。
与平日里的蛇蝎心肠判若两人。
“臣妇在。”
“你可知罪?”
目光如炬,太后宽厚的拍着沈老夫人的手臂,已然表明了态度,
江庭月微微抬头,目光平静,“不知臣妇何罪之有,还请太后明示。”
声音清冷,不带一丝慌乱。
“你不敬婆母,戕害夫君,已是弥天大罪,还要狡辩么!”
太后将手中茶盏放下,不悦的拧了眉。
“臣女无罪,此种另有缘由,家中事有蹊跷,臣妇不得已才询问了婆母和夫君。”
“事有蹊跷?”太后顿了顿,没注意到沈老夫人一闪而过的慌乱,“何事?”
瘦削的手臂抬起,江庭月指着沈老夫人,倔强启唇,“敢问太后,若有人戕害侯府嫡子,该当何罪?”
“哦?”太后眉头一挑,若有所思的扫了一眼神态各异的二人,“自是死罪,到底怎么回事?”
江庭月深吸一口气,缓缓道来:“宁国侯府今日为世子举行满月宴,臣妇发现那婴孩儿并非侯府嫡子平安,而是被人掉了包。”
此言一出,犹如平地惊雷,在场之人无不诧愕。
沈老夫人更是脸色大变,“胡说!”
厉声喝道,“我沈家的嫡子,我怎么会不认识?江庭月,你空口白牙胡诌,是在污蔑我沈家的名声!”
江庭月索性跪地,脊背仍旧倔强的挺直,“太后,庭月言出有据,怎会无端污蔑?”
“那孩子现今还在侯府,只要一查便知。”
太后沉默片刻,目光在两人之间游移,最终落向江庭月,“此事非同小可,你有何证据?”
“臣妇无力直接证明,但此事蹊跷之处甚多。”
“今日太后垂询,臣妇不敢不回。”
江庭月贝齿紧咬唇瓣,叩首间声音清冷,“沈墨淮与一外室陈婉娘狼狈为奸,二人早已有私情。”
“陈婉娘腹中早有孩子,与臣妇的平安前后出生。”
沈老夫人闻言,顿时脸色大变,等不及她继续说完。
挣扎着站起身来,指着江庭月拔高音量,“你胡说!我儿怎会做出此等事来?”
“分明是你嫉妒成性,对一无辜婢子发泄!”
江庭月看着沈老夫人那张扭曲的脸,心下讥诮,面上仍淡淡的开口,“老夫人,沈墨淮与陈婉娘的私情早已传遍京城,臣妇又何须污蔑?”
“沈墨淮于沈家祠堂与那外室欢好,当日婆母气的昏厥过去,这才几日,竟能偏心帮他行这等有悖人伦之事么!”
啪。
瘦白的脸侧染了红,江庭月被打的偏过头去,几缕发丝垂下。
残破的唇角自嘲的勾起,发丝遮住她眼眸中的暗色,江庭月稳稳叩首。
“不论婆母如何发怒,臣妇只想找回自己的孩子。”
沈老夫人突然发难,太后也不免不悦的蹙眉,只是毕竟属于宁国侯府的长辈,太后便只是小惩大诫的斥了两声。
“好端端的,怎的动起手来。”
“太后娘娘,老身实在是忍不住。”
沈老夫人喘着粗气,跪地故作痛心疾首的摇头,“那孩子是侯府嫡子,沈家血脉,老身亲自守在产房外抱过的,岂能认错?”
“庭月许是染了癔症,这才在太后面前失仪,太后娘娘恕罪。”
手中佛珠转了又转,太后心中却是偏袒沈老夫人。
毕竟她说的不错,这孩子是嫡子血脉,怎么可能换走。
眼神复杂的望着仍跪地的江庭月,太后疲累的摆了摆手,“罢了,哀家看......”
“太后娘娘,江太傅求见。”
小太监骤然出声,地上跪着的二人同时一怔。
江庭月垂在身侧的指尖缓缓蜷缩,攥的越来越近。
原本紧绷的身子也微微发着颤。
父亲?
江丞贤迈入宫殿,一眼便看到江庭月跪在殿中央,孤立无援的挺着脊背,肩头那似乎与生俱来的清冷惹的人心里发疼。
脸侧的红肿也刺目的很。
江丞贤强压情绪,走到太后面前恭敬行礼。
出口声音冷沉,“太后娘娘,臣听闻小女被召入宫,不知可是她犯了错处,惹太后娘娘不快了?”
太后自他进门便温和了不少,示意小太监将人扶起赐座,笑盈盈的遮掩,“太傅误会了,都是小孩子家闹脾气呢。”
“老臣看这可不像是闹脾气。”
眸光锁着江庭月脸侧的红肿,江丞贤冷眼眯着暗自叫苦的沈老夫人,“老夫人觉得呢?”
“这......”
沈老夫人简短的将事情叙述了一遍,避重就轻的说着沈墨淮的伤势有多重。
“既如此。”
江丞贤收回视线,淡淡道,“老夫人还不快回府去照顾侯爷?”
沈老夫人嗫嚅了几下唇瓣想反驳,却被江丞贤那冷凝的眼神慑的发冷,只得悻悻的闭了嘴。
“事已至此,老臣有一言欲出,望娘娘应允。”
江丞贤想来温和待人嫌少动怒,见他今夜句句带刺,太后也起了疑心,示意他继续说。
江丞贤硬逼着自己不去看江庭月,缓缓道:“庭月这孩子,臣亲自教导她长大,她的品性如何,臣心中再清楚不过。”
“她绝不是那种会无故欺负婆家的女子。”
“今日之事,不过是因为她怀疑孩子被掉包,心中焦急,一时乱了分寸,这才稍稍出格了些。”
“但个中爱子拳拳之心,娘娘想必是能体谅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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