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昌毅从屋里飞奔出来,只觉得这辈子他都没跑这么快过。
“你可终于回来了!刚到的?这就回村吗?大家都盼得不得了!”
“从毅叔这就感受到了。”乔雅南没大没小的打趣:“生意还好?”
“上下有些浮动,总体来说还好。”乔昌毅朝慢两步下马车的乔修成笑笑,知道他去府城参加了府试,便问:“府试结果如何?过了吗?”
乔雅南抢过话来:“过了。”
乔修成看姐姐一眼,顺从的点头表示姐姐说得对。
乔昌毅大喜过望,连连道好,他们乔家真要出个有出息的读书人了!
暂时没了客人,两个伙计都站到柜子外边来了,朝着乔雅南笑得亲近极了。乔雅南回了他们一个大大的笑脸,这种被欢迎被期待的感觉,无论感受多少回都让她心热。
所以说啊,还得回自己这一亩三分地。
“好好干活,回去我就盘账,给大家多分点钱。”
还有什么话能比这话更动听吗?没有!
别说年纪小的两伙计,就是乔昌毅脸上都喜意更甚,平日话不多的人还开起了玩笑:“你一回来就能见着钱,不怪大家都盼着你赶紧回来。”
“不能让牛跑,又不给牛吃草啊!”乔雅南说完自己也笑了,这话说的,很像个有点良心的资本家。
又有人来买吃食,几人让到一边,乔雅南见毅叔不提及怀信,心里转了数个念头,试探着问:“县里最近有发生什么事吗?”
乔昌毅想了想:“有,父母官换了,那位卫大人据说升了官,去其他地方赴任去了。”
“新的父母官上任了吗?”
左右看了看,乔昌毅低声道:“上任了,据说家仆就带了几十个,家当足有几十车,看这架势大家心里都慌得很,卫大人虽然有跟没有差不多,但他不折腾百姓,这位……说不好。”
“……”要不是知道新父母官是谁,乔雅南听着这形容也要害怕,别不是来了个穷奢极欲的二世祖,这样出身的多半不把百姓当人看,那当地百姓的日子可就难过了,不怪大家心里慌。
“听大伯说,按惯例新县令到任后,里长都需前去拜见,万幸你不在这段时间没有传话让你们前去。大伯天天提心吊胆,就怕你赶不上。”
大概,等她歇好了就要传了,乔雅南心虚的移开视线,恨不得怀信这父母官的身份能藏上三年。这身份一公开会要多出来许多事,比如:怎么让桂花里的人不飘起来。
“对了,状元公前些天回了趟桂花里,说你家的事已经了了,以后都不会再有人来逼迫你,让大家安心。”乔昌毅心里有再多好奇也不敢问到沈怀信面前去,对着自家人他敢问了:“他真考中状元了?”
“那天他穿的不就是状元袍吗?”终于有乔雅南能接的话了,她笑道:“假冒状元要杀头的。”
“远在天边的状元公竟然是自己认识的,想想就跟做梦一样。”平日里话不多的乔昌毅这会有说不完的话:“他平时人在哪呢?状元不得在京城当官吗?他在这里做什么?”
这就是她想瞒住父母官的身份都瞒不了的原因,她解释不了堂堂状元不用上班,天天窝在常信县的原因。
马蹄声由远及近,乔雅南看着那头身着官服骑马前来的人,得,答案就在眼前,她不用解释了。
乔昌毅看到那身官服就赶紧低下头去,并做好了再近一些就跪的准备,就在他膝盖要软下去的时候,那人说话了:“到得比我预料的快一些。”
这是……
乔昌毅下意识的抬起头来,看着下马的人脑子一片空白,状状状状元公?
看了眼受到惊吓的毅叔,皮皮乔决定先做自己想做的事:“我们是被吓回来的。”
沈怀信扬眉:“我怎不知同心府还有那么大胆的人?”
“没办法啊,谁让修成又考了个府案首呢?”
沈怀信神情一愣,他很清楚修成底子打得扎实,肯定能中,但是府案首他却也没想过,毕竟府试的难度要比县试高上不少,有真才实学的更多。
乔雅南很满意他的反应,不枉她提前赶回来亲自报喜。
“找我的人我能躲,这来道喜的我们也不能一个都不见,可见一个不见一个的也不好,到时就全得见,所以不止我,连大哥都跑了。”
沈怀信想象了下三人决定跑路的场面笑得不行,被这种事吓得跑路的他也是头一回见。
拍了拍修成的肩膀,沈怀信语气里全是认可和赞赏:“给了我一个非常大的惊喜。”
这是乔修成心里认下的先生,他的认可比外边那些人的称赞重要千万倍,从昨天出榜就开始积攒的喜悦现下终于释放出来,眉眼间神采飞扬。
沈怀信笑:“这事值得骄傲,容你骄傲几天,之后再沉下心来继续念书。”
乔修成笑不露齿,头点得飞快。
见两人这般相处,乔雅南不由想到修成说的那些话,不得不说,他这个选择没有错。眼神一转,终于记起旁边还有个受到惊吓的可怜人,以及……周围跪了一地的百姓。
只顾着高兴,她忘了小老百姓见官是要跪的。
沈怀信的眼尾余光一直在她身上,跟着她的视线一转,意会过来,抬手道:“免礼,大家自去忙碌。”
仿佛停滞的场景再度活了过来,众人趁着起身时偷看一眼新任县太爷,又看看他身边的人和他身后的‘乔记’,新一轮流言很快传开。
沈怀信看向有些出神的雅南:“回桂花里?”
“是得先回去安安大家的心。”乔雅南深吸一口气,决定不再为难自己,以后都不拿两个世界比较,不同的环境和观念,本就不能相提并论。
“你先回衙门忙,这条路我熟得很,自己回去就行。”
“衙门没什么事,我陪你一起回去。”沈怀信暗示似的拍了拍自己的官服:“再瞒着,不太合适了。”
她倒是想瞒,瞒不了啊,乔雅南干脆破罐子破摔,头一点,道:“走,回去吓人去!”
沈怀信忍笑,看了眼已经被吓得不会动的乔昌毅。
乔雅南也看过去,回他之前那些不好回的话:“怀信正是常信县的新县令,他平时人就在县衙里头。怀信肯定能当个好官,绝对不会欺压百姓的,毅叔只管放心。”
乔昌毅此时不是放心,是腿软,眼看着就要拜下去,沈怀信托住了他:“除了多个身份也无甚不同,毅叔不用和我见外,平时该如何还如何。”
乔昌毅说不出话来,忙看向小里长求救。
乔雅南体贴的接过话来:“铺子里一会怕是要热闹,不该说的话一个字都不能多说。”
这话乔昌毅会接了:“我会叮嘱那两个。”
乔雅南点点头,看向怀信:“走吧,回家了。”
沈怀信顿时笑得如同那弯腰的柳枝,要多柔软有多柔软,马也不要了,跟着上了马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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