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呜呜……”
“当家的，你死了让我们娘两儿可怎么活啊？”
“不是说好横推百断山脉，可以获得无尽机缘吗？为何，为何会是这样？”
“……”
钟鸣声刚响起不久，一阵呜咽声便由远及近，缓缓传来。
几乎只是数盏茶的时间，整个百断城便都弥漫着一种悲观的情绪，雪白的冥纸飘满大街小巷每个角落。
大乾太子打出的是五国六宗整个人族一起出征百断山脉的口号，因此吸引了百断城所有势力与散修的注意。
在大战期间，百断城说是十室九空都不为过了。
现在，百断城自然又重新填满，但是十室死九人……却并不是夸张！
大街小巷，包括古寒所在的百草街的小巷子中，都遍布一片哀嚎景象。
这场大战……太惨烈了！
虽然事后大乾太子披露的战报中说，妖族的损失更加惨重，他们此番虽然不胜，却也大显人族雄威。
但却并不能挽救百断城的哀鸣。
毕竟，对于大多数人来说，种族大义，还是太遥远了，若我达时，或可兼济天下，可穷困潦倒时，又哪有空操那些心？
更别提，现在他们不是穷，而是死了啊！
一了百了！
别说此战不胜，就算此战大胜，又与我何干？
“李掌柜！”
“古大夫！”
翌日，古寒与上官云芷一起去对门观礼，恰巧遇到另一个熟知的丹堂掌柜。
李掌柜有些唏嘘，在寒芷药堂开业时，他和相邻的另一个掌柜还在等着看古寒的笑话。
甚至还因看不起这个凡人，暗起了一丝厌恶的杀心。
但古寒治好厉飞雨后，让李掌柜和吴掌柜震惊不已，不得不摸着鼻子认可了古寒的医术。
虽说同行相轻，但真正有本事的人，还是能得到人敬重的。
在古寒开业时，李掌柜和吴掌柜认为古寒拉低了这条巷子的档次，不屑与古寒为伍，这才想着将他赶走。
知道古寒身怀真本事后，不仅熄了那个心思，还隐隐有些敬佩，在遇到一些连他们都摸不准的病人时，更曾主动介绍给古寒。
只是，他的一生之敌与惺惺相惜的友人，已经还道天地了。
大乾太子的征妖令，李掌柜和吴掌柜也响应了，但回来的却只有李掌柜一人……
“修仙难，修仙难，难于上青天……世人只知修仙妙，却不知修仙苦……”
“人生一世，忙忙碌碌，到头来，难逃尘与土……”
李掌柜看着吴掌柜的棺椁，唏嘘感慨不已。
初踏入修仙界时，他也是豪情万丈的少年啊，但历经时光蹉跎之后，当年的豪情早已退却，剩下的只有日复一日的炼丹、看诊、治病……
原以为修仙延长的寿元可以让他活的更加潇洒，可事实上……是比之寻常人还看不到尽头的辛酸和苦辣。
能修到顶峰的修炼者终归只是少数，底层乃至中层修仙者，其实和凡俗中的酒楼跑堂、客栈小二，并无二样。
“现在，我倒是有些羡慕贤伉俪的潇洒了。”
李掌柜真诚说道，古寒两人因为不修仙，所以便不会有追寻修炼资源的魔障，只要待在百断城，或许生活的比他们这些修仙者还要逍遥自在。
上官云芷默然，原来修仙者有时候也会羡慕凡人吗？
她扫望而去，吴掌柜的遗孀、长子与幼儿、几个徒弟，来往宾客，所有人的神情，尽入眼底。
有人痛哭，有人迷茫，有人满脸不在乎，还有人表面悲伤，心中则不知为何在暗喜？
人生百态，世态炎凉，此刻在一场葬礼上，彰显的淋漓尽致。
上官云芷以前不是没参加过葬礼，但浮世匆匆，自己的事都忙不过来，又哪有时间去管其他人？
此刻静下心来，倒是别有一番滋味。
“我观吴掌柜，好似不是死于外伤？而是另类气息导致？”
古寒忽然说道。
李掌柜一愣，不由得再次打量古寒数眼。
之前他虽然知道古寒医道超群，能将被药神堂下了药石无救通知的厉飞雨都救回来了，但毕竟没有真正交手，并不知道古寒的深浅。
此刻一观……吴掌柜都被钉在棺材里了，连望闻问切的手段都没法施展，你还能一眼看穿他的死因？
这就有些恐怖了啊？
“他的尸气与常尸不同，应该是气血衰败导致，神魂方面也出了问题？应该就是你们修仙者所说的妖气入体了？”
古寒说道。
“古大夫猜的不错，老吴确实不是死在妖兽口中，甚至尸身完好，都没有太多外伤……他是被侵袭入体的妖气害死的！”
李掌柜又是赞叹又是唏嘘。
赞叹自然是赞古寒的医术之高超，人有人气尸有尸气，虽然这是学医之人的常识，但仅从尸气的差异就能洞穿死因……这等手段，别说药神堂了，只要是药神山上的高人都没有吧？
唏嘘自然是唏嘘吴掌柜的凄惨。
他跟吴掌柜并肩作战，都已经坚持到最后了，本以为虽然这次出征没能获得预想的机缘，但能活着便已是最好的。
却不料……竟倒在了回城之前啊！
“妖气入体……”
“说来惭愧，我与老吴的医术虽不如古大夫，但也算比下有余了，若是一般的妖气，绝对难不倒我们！”
“但百断山脉的妖气，却有些特殊……”
李掌柜苦笑，想起在城外的遭遇，他至今都有些后怕：“虽然妖族的体魄强于我人族，但我人族的智谋却犹在妖族之上……在这场大战中，其实我人族是有优势的。”
“就算妖族后来来了支援，也大不了是兵对兵将对将的局面，真正死在妖族手里的我人族修者，其实不是很多。”
“绝大部分修者……都是死在莫名侵袭入体的妖气手里啊！”
古寒了然，为了配合天命之子的行动，妖帝妖泉果然是提前爆发了。
现在只怕是已经弥漫到了百断山脉的每一个角落，稍有不慎就会被妖气侵袭入体，身死道消。
“深受妖气之害的不仅吴掌柜，还有许多散修……这两天，万药街那边，只怕是人满为患了。”
李掌柜说道。
百草街只是低端修者求丹问药的地方，万药街才是百断城医道的顶峰所在。
到了此时，即便是散修都知道百断山脉有诡秘了，那些被妖气侵袭入体的修者，自然发了疯的去万药街求药。
不过，只怕是没有多少人知道，百断城中，医道第一人，到底是谁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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