萱儿虽然力气大,但个头太小。
她拖住娘亲的身体,小心翼翼爬下马车,以免娘亲被颠簸到。
在这之前,她从来就不会走着上下马车。
“萱儿!”
谢渊跟着跳下马车,一把扶住了向云疏的身体,“你再气爹爹,也不要折腾你的阿娘。她受伤了!”
“我去找我信任的人!”
萱儿眼泪啪嗒啪嗒直掉,冲着他尖叫,“我再也不相信你了!你松开手,不要碰我阿娘啊!”
“你这样折腾你阿娘,她会死的!”
谢渊按住她的小肩膀,拦住她,“我知道你恨爹爹,但你不为你阿娘想一想?跟爹爹回去,爹爹让太医给你阿娘医治。”
“宫里的太医医术不好!!”
“我知道你师伯们医术高,但他们都不在这里。你带着你阿娘回去找他们,能来得及吗?现在整个京城,除了你阿娘,医术最好的就是孟冬田。”
萱儿瘪瘪嘴,泪珠滴落到了娘亲的脸上。
委屈万分。
谢渊轻声说:“萱儿,现在最重要的事情,是先把你娘亲治好,对吗?爹爹知道你是个理智的孩子,不会冲动做下后悔的事情。”
他尝试着从她手中接过向云疏的身体。
萱儿没有拒绝。
谢渊抱着向云疏回到马车上,萱儿只能跟上去。
虽然她不想再回那个臭皇宫,但阿娘在哪里,她就得在哪里。
哪怕是龙潭虎穴,她也是要去的。
方启正都看傻了。
萱儿……
萱儿是谁?
这不就是明白告诉别人,小殿下是假的?
那真的小殿下哪里去了?
看着那张与小殿下几乎一模一样的脸,方启正后背直发毛,心里卷起万丈波浪。
杀过人,受过伤的金吾卫统领,此时竟觉得双腿有些发软。
“愣着做甚,回宫!”谢渊喝道。
“哦,是!”
方启正慌忙跳到车辕上,双手一拉马缰,狠狠一扬,似乎要把所有的震惊和恐惧都宣泄出去,大吼道:“驾——”
孟冬田正在皇后那里请平安脉,听说太子传唤,就向皇后请示。
皇后淡道:“孟大人,你也在宫里几十年了,一点规矩也不知道吗。”
区区一个太子侧妃,怎么敢跟皇后抢大夫?
孟冬田没敢说话,但心里却急的要命。
那可是影七啊!
她是什么医术水平啊,竟然到了要求助于他的地步,不会是要死了吧?
可皇后娘娘不放,他又不敢走,只能心里暗暗发急。
这时坐在一旁几个妃嫔里面,有人开口了。
“皇后娘娘一向身子康健,何必跟太子的小侧妃置气呢。太子本就子嗣单薄,若是身边的女人又死了一个,可就更难了。皇后娘娘必定也希望东宫和睦,开枝散叶的。”
“本宫自然希望如此。”
皇后娘娘笑道,“本宫这两日吹了风,有些头痛。不过虞贵妃说的也是,本宫都活这把年纪了,命是不如年轻女子金贵的。孟冬田,你去东宫吧。”
“是,臣遵旨。”
孟冬田立马收拾东西,背起药箱,颠颠儿的跑了。
“这个孟太医,平日里走两步都喘,一副老态龙钟的德行,这会子倒利索起来了。”皇后低哼。
“皇后娘娘说话也太言重了。”虞贵妃就站了起来,“孟太医是大夫,影侧妃也是大夫,惺惺相惜也是难免的。本宫也得看看去,可不能叫那么个宝贝出什么差池!本宫还需要她呢!”
“我也去。”
白嫔也跟了过去。
淑妃也起身:“白妹妹等我。”
柔妃等人坐着没动。
派别一目了然。
孟冬田紧赶慢赶来到东宫,被告知影侧妃正在太子殿下的昭华殿中,心中就是咯噔一下。
这一定是相当严重了。
他顾不上喘口气,进去后先询问了情况,得知影侧妃是摔伤吐血,便忙上前诊脉。
片刻后,他轻轻咦了一声。
把谢渊和萱儿的心瞬间提了起来。
“孟太医,怎么样?”谢渊问。
“甚是古怪。”孟冬田沉吟,“按理说,摔伤不至于伤的这么重啊。老臣从影侧妃的脉搏上来看,在摔伤之前,影侧妃还受过其他伤,那才是最严重的。至于摔伤,是个引子,让她原本的伤变得极严重。”
谢渊立即说:“把叶七叫来!”
叶七急匆匆进门跪下。
“你一直跟着影侧妃,之前她还受过什么伤?”谢渊问他。
“奴才跟着侧妃到了荣昌伯府,侧妃给荣昌伯的妾室接生了孩子。除此之外,没有受过其他伤。”
孟冬田道:“你这公公也是无知,给人接生难道也叫受伤?”
“别的大夫给人接生不会受伤,但她会。”萱儿伸手擦掉娘亲唇角的一滴血渍,低声说。
“这是为何?”孟冬田诧异。
谢渊也看向她:“萱儿,你若是知道什么,一定要说出来,否则孟太医没法医治。”
“因为滂沱山的银针术。”萱儿说。
听到银针术三个字,孟冬田眼底露出异色,忙问;“小殿下的意思是,银针术会让影侧妃受伤?”
“是的。”萱儿点点头,“滂沱山的银针术,需要特殊的体质和天赋才能学。师公有那么多徒弟,只有我娘最合适学。但我娘因为早些年身子不好,导致她使用银针术的时候,对身体损耗很大。”
孟冬田这辈子心心念念的都是银针术,此时听到这些秘密,心中激动澎湃。压根没有去注意小殿下话里显露出的含义。
谢渊注意到了,但并没有理会。
萱儿就是萱儿,他没有打算让萱儿用钰儿的身份生活。
若不是向云疏态度强烈的拒绝,他早就公开了萱儿的身份。
他关注的是萱儿说的另一句话。
她说因为早些年身子不好的缘故,所以她没法完美的使用出银针术。
是不是就是因为当年给他做药娘,被灌了大量药材放血的缘故?
没想到,却因此让一个拥有绝顶医术天赋的人,造成了终身遗憾。
谢渊注视着床上女子的容颜。
她肤色白到透明,几乎可以看到底下青色的血管。即便在昏迷中,也还是蹙着眉,眼角是已经干了的泪痕。
她变成这样,完完全全都是因为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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