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弘砚总算露出一丝笑容,赶紧扶吴琼起身进屋,让他平躺着歇息。
“当真吓死我了,你若是有个三长两短,我都不知该怎么办才好。”
两人并肩行路多日,要不是有吴琼在他身边时时提醒支援,只怕盛弘砚没这么快就查出眉目。
刚才看到吴琼昏迷不醒的样子,盛弘砚后背都跟着发凉。
“放心,我没事,清醒得很。”
吴琼感觉自己的头马上就要裂开了,那种闷闷的疼就好像有人在拿一把钝刀子不断割他后脑勺一般。
可他什么都没说,仍是挤出一抹笑,好让盛弘砚知道他无碍。
“怎么就中了炭毒呢?你晚上睡前没熄掉火吗?”
对于常年在冬日便用炭火的人,盛弘砚或许会因为身边有人伺候而不小心中炭毒,可吴琼一直都是会用火之人。
他怎么会这般不小心呢?
要是时间长一点,那还真的会有性命之忧。
“熄了呀。”
吴琼揉着疼得快要裂开的脑袋,无奈摇头。
“也许是我没熄彻底。”
北境寒冷,他若完全把火灭掉会很累,客栈里给每间客房都备了足足的炭,就是为了不让他们冻着。
突如其来的小插曲让他们提心吊胆一早上,白日里定好的出行也就搁置了。
哪知晚间饭后,吴琼换了个客房休息,竟又有了变故。
而且比上次严重多了。
本来吴琼歇息一日,好容易缓解了困在身周的疼痛紧绷,甘洛请来的郎中也给他把了脉,确认身子无碍。
盛弘砚为了方便走动,就住在他隔壁。
可一片平静中猛地传来一阵瓷器碎裂,桌椅挪动的声响。
盛弘砚反应也快,听到后当即大吼一声“甘洛!”,提着手里剑柄就冲了出去。
声响是从吴琼的房间传出,待他赶到时,只有吴琼捂着心口趴在地上,房间里一团凌乱。
行凶的人动作奇快,武艺也高超,顺着房檐就跑掉了。
连影子都没看到。
甘洛也顾不上去追,以他的身手,若是追还能追得上。
可他不敢走,万一再来个人把盛弘砚一块干掉,他就是拿命也赔不起。
吴琼伤很重,手指虽捂着伤口,可还在簌簌往外冒血,指缝里的渗出丝丝殷红血迹,滴得满地都是。
盛弘砚想要扶他,已是动弹不得。
只能给他先翻个身,尽量不扯到他的伤口。
吴琼一口黑血吐出来,登时弄红了盛弘砚身上的厚服,血迹摊开,惊悚触目。
“甘洛,去我屋里拿止血散,去请郎中,快!”
盛弘砚简直要疯了,他手都在发颤,后背早已湿透。
冰凉的手颤抖着去探吴琼鼻息,进出气虽然微弱,倒还能探得出来。
“殿下,来了来了,止血散来了。”
甘洛一把跪到两人面前,盛弘砚从他手里夺过药粉,急急打开便要往吴琼伤口上撒。
甘洛一把拦住他,先小心翼翼的展开吴琼身上衣服,露出伤口。
然后又扯下一条白布擦去周边血迹,这一切动作迅速,几秒间便完成了。
止血散是大内秘制,颇有奇效,伤口上的血一时间止住。
“等我,殿下。我立刻去请郎中。”
甘洛做完这些,箭步飞奔出门去找大夫。
客栈里的人听到动静后终于赶了过来,掌柜的看着眼前一片狼藉,直觉天都要塌了。
“这这,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啊,造孽啊!”
他帮不上什么忙不说,坐到门前地上捶胸顿足便是一阵哭。
盛弘砚本就难受,听到这股无用的哭声,随手抄起身边茶盏飞了过去。
茶盏碰到门上,力道极重,溅起似水花般的碎片,擦着掌柜的脸飞过去好几片,他脸上顿时多了几道伤痕。
“再哭一声脑袋就别想要了!去烧热水来,找人过来帮忙!”
掌柜身后的伙计赶紧出去喊人,掌柜也吓坏了,但再不敢哭,连滚带爬出门帮忙去了。
盛弘砚满眼猩红,吴琼有气无力地窝在他怀里,气息微弱,连话都说不上来,只是握着他的手。
“没事的,吴少卿,你会没事的!”
早上刚出的乱子和现在这场祸事连起来,意味着什么再明显不过。
盛弘砚现在极度后悔。
他就不该让人家吴琼也跟着卷进来。
这样他就不会有性命之忧了。
太子有什么招数为什么不能冲着他来,为什么要伤害他身边的人?
盛弘砚茫然无措地盯着眼前的乱局,不知等了多久,终于等来了甘洛和他叫来的郎中。
吴琼这时已经没了意识,几个伙计把他抬到暖榻上时,他手还紧紧抓着盛弘砚的手不放。
盛弘砚终于是忍不住,眼角一抹泪倏忽流出。
吴琼这是还在担心他,他自己受了重伤,还在担心他也被伤害。
他心里的愧疚更甚,小心抽出手。
郎中绕过满地狼藉,提着药箱赶到,看到伤口就摇了摇头。
“不行了,这都到心脏了,还流了这么多血,老夫治不了这个。”
郎中摆着手急急后退,被盛弘砚一把拉住。
“治好他,你走,治不好,你死。”
他字字冷峻,手中力道容不得郎中挣扎,根本无法逃脱。
北境不比京都,若是在宫里,盛弘砚当即就可请来数名太医替他医治,可这里,这个郎中大概就是甘洛能找到的医术最好的人了。
郎中使劲甩手就是甩不开,也不敢逃了,往前去细细查看,突然出声道:
“有救,还有救!”
盛弘砚顿时眼前一亮。有救?那快救啊!
吴琼千万不能死,他必须得活着!
“他这是剑伤,偏了一些,没中心脏。”
那老郎中说着,拿热水不断擦拭伤口周边,拿出自己药箱里的草药替他抹上。
吴琼嘴唇苍白,脸上几无血色,一动不动地任由郎中替他治伤。
客栈的人都被吓得够呛,掌柜一出去就遣伙计去府衙报了官。
自家客栈发生了这种血案,就算他不报案,第二日官府也要找上门来的。
前台则是一群赶着去退房的客人。
有杀手的客栈,谁敢住啊。
掌柜窘迫地劝慰人们,“我这就去把那两人赶出去,都是他们引来的歹人,大家放心住,和我这客栈没关系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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