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年的喜气弥漫整个大燕，这是沈清竹成为蔺音心之后过得第一个新年。
虽然她来到蔺家，成为蔺家的女儿只有不到半年。
可这半年时间对她来说仿佛已经过去了好几年。
除夕夜，狂下多日不停的风雪像是被京都的喜意感染到一般，突然就停了。
只是冰雪还未消融，屋檐上，草地里，甚至墙头堆得高高的未融的雪都在与噼里啪啦的爆竹共享千家万户的欢庆。
蔺府早就挂起了红灯笼，张氏为了给过年增添几分特别的氛围，找院里木匠赶制了许多不同样式的灯笼。
蔺音心听闻，自己花了几个草图，为碧烟阁小院，沧浪居主院和蔺老太太的院里每处都做了式样别致的灯笼。
这下蔺府的年味便更浓厚起来。
厨房则从早忙到晚，奇美缤纷的菜肴不断上桌，宴席从早到晚不停。
虽说蔺家几人吃不了那么多，可各式点心果品，菜肴美酒不能没有。
就连下人都跟着沾光，主人吃不了撤下的食物自然就归他们了。
蔺音心感叹与首辅家中席面的精致，沈家家世也不差，可到底与蔺家比还要差一些。
她小嘴塞得鼓鼓的，遇到格外好吃的还会与蔺老太太和张氏一起分享。
老太太上了年岁，吃不了太多，可给孙女面子的她也没少跟着吃。
一老一少的欢笑给家里添了不少欢乐。
蔺问渠在这一天放下所有担在肩上的责任，不去想内阁和朝里那些让人心烦的大事小事。
蔺家三个儿子也得了休息，这一天可以不必去关心学业，不必读书，也不必写父亲留给他们的策论功课。
家里人聚在一起过除夕，蔺问渠作为一家之主，话倒不算多，说得最多的就是对几个孩子的期望。
蔺功已经考取了功名，接下来就是蔺洵，他身为蔺家老二，肩上担子可不比兄长要小。
蔺问渠对每个孩子的要求都甚是严格，蔺洵明年参加春闱，听父亲的意思，拿不到解元就别进家门了。
他一筷子刚夹起的美食瞬间不香了。
蔺音心瞧着二哥这愁眉苦脸还得当场和父亲做保证的样子，不觉想笑，蔺洵前世到底考没考中解元她已经忘了。
不过她记得这位兄长后来在朝中直做到户部尚书之位，是户部挑大梁的人物。
奇的是，他升任为尚书时，只有二十三岁，以一己之力拉大了六部尚书的年龄差。
其他几部一把手的年龄至少在四十岁往上。
“兄长胆子要大些，尽管吹牛，往后你仕途可顺着呢。”
蔺音心敬酒时凑到他耳边低语。
蔺洵不知小妹这是真鼓励还是假玩笑，反正他先享受此刻的新年，考试中状元这些有压力大事他过完年之后再考虑吧。
除夕夜渐深，蔺老太太脸上还挂着笑，但双眼已经紧闭，头垂着坐在软榻上打盹。
蔺问渠和张氏都没有请母亲回去休息，蔺音心知道全家都在等御赐的那道菜。
宫里每年除夕夜会给功绩卓著和柄权重臣家里送菜。
蔺问渠作为内阁首辅，每年必得宫里赐菜。
这一年沈家没有赐菜，那时的沈清竹并没在意这些，只觉是父亲官职不够高。
现在想来，应该是因为他没有明确北坞冬时屯粮的源头，皇上心中多少都有隔阂，所以才没有赐菜。
不然怎么自景明六年后，沈家就年年都有了赐菜呢？
蔺音心给老太太身旁多加了个靠枕，让她坐着更舒服些。
约莫零点刚过，宫里送菜的内侍和羽林卫护卫终于来了。
蔺问渠带家人一起领了菜，大家这才散去，各自回了自己院中。
北境处的新年没有赐菜，也没有阖家欢乐，但盛弘砚和吴琼都难得的感到自在。
盛弘砚十几年来第一次不用参加宫里的宴席，只觉自由轻松。
宫中每年最为隆盛的宴席莫过于中秋宴和除夕夜宴。
而每次这种宴席的主角都是太子和宫里那些为了争宠能想出各种奇特招数的妃子们。
他就呆在角落安安静静地配合他们，连菜都吃不上几口。
北境虽偏远，可年味也很足，衙门里知州因为上京都请愿至今还未回来，主簿暂替他的位置，给盛弘砚把北境能找到的美食几乎都呈了来。
所以他的餐桌倒也十分热闹，一点都不空。
只是那主簿本着让宣王在外地过个好年的目的，不但给他准备了一桌丰盛的菜肴，还找来了北境勾栏里最出名的歌姬和舞姬。
然后被盛弘砚连着主簿本人一起打包赶了出去。
本来可以过个清净年，他不想在这里还有一群打扮艳丽精妙的女子在他面前翩翩起舞。
那桌美味佳肴他倒是留下了，还让甘洛去把吴少卿请来，三人一起围炉畅饮，好不自在。
主簿生怕自己做的不周到，拉着甘洛打听自己哪里做的不好，惹了宣王殿下生气，是不是他嫌北境的歌姬不够美。
“主簿。”甘洛忍着笑清清嗓子，“你不是不够周到，你是太周到了，我们殿下不喜被人打扰，也不近女色，他就喜欢酒，你给他多准备些当地美酒便好。”
“不近女色？？”
主簿虽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话，但还是诚惶诚恐地点了点头。
怪不得这宣王殿下带来的侍卫都如此风流倜傥，高大帅气，还总约着那位同是京都来的吴少卿一起，原来是这样。
他会心退下，表示自己绝不再打扰殿下。
没多时，盛弘砚和吴琼觥筹交错谈笑正欢间，突然就听着门外一阵喧闹。
主簿脸冻得红扑扑，带着一众脸庞俊美，面露娇羞的男子请见。
“殿下，适才那些歌姬舞姬是下官考虑不周，这些都是我精挑细选的伶人，与您共读佳节。”
吴琼眼珠子差点掉出来，嘴张得老大，倒吸一口凉气。
不是，宣王竟好这一口？！
盛弘砚望见他身后的“大部队”，眉头皱得疙瘩简直能挤死人。
这主簿搞什么？脑袋不想要了吗？
他脾气是好，可也容不得人这么戏弄他啊。
甘洛吓得生生后退两步，对上主簿讨好的目光，脱口而出：
“我们殿下不近女色，可不是喜欢男的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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